明明檢測儀器能測出四位罪犯的異能情況,可四人對于異能矢口否認。他們甚至覺得進研所為了證明進化者存在,試圖無中生有,拿他們充業績。
後來警方介入,從進研所手中接管了四名罪犯,等待他們的是法律的制裁,而非人格改造。
就從那一天起,整個世界看進研所的眼神都變了。
以前是敬畏,現在像看神經病。
為了證明進化者真實存在,未被洗腦的人想讓進化專員展示異能。
可和那四名罪犯一樣,當晚被異能影響的進化者聲稱沒有異能,之所以任進化專員職位,不過是服從上級安排罷了。
當晚唯一留在進研所裡的施煦,似乎成了唯一還保留異能的人。
然而褚成舟隐瞞了此事,并讓施煦不得在他人面前展現異能。
當一個人成為極少數時,誰知道會有什麼災難降臨呢?褚成舟不希望施煦成為承受這種結果的人。
于是,一夕之間,幾乎所有城市的進化者都消失了。也許也有同施煦一樣的漏網之魚,可誰會傻到這個時候跳出來呢?
時間一長,連保有記憶的人都開始對自身記憶産生懷疑了。
進研所依然存在,可存在意義似乎發生了轉變。
世界的統治者不再重視這個組織,經費驟減,人員流失,漸漸變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
褚成舟曾試圖去尋找周拾秋,可原本與周拾秋有過接觸的人似乎全都忘記了她的存在。
他拜訪了周拾秋的家人,卻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而他們的回答令褚成舟啼笑皆非。
周父歎着氣:“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這名字我們很久都沒提過了,那可憐的孩子,出生不久就夭折了,我跟她媽傷心了好久。”
周母抹着淚:“希望她下輩子生在好人家,别跟着我們受苦。”
周予夏:“這名字我爸媽很少提,那段記憶并不好,很遺憾,我出生前,我姐就死了。你是進研所專員?啊,我的志願就是考入進研所來着!你說為啥?呃……對啊,為啥呢?”
後來褚成舟又去花店找了齊绮,可得到的回答依舊冰冷——不認識。
褚成舟瞥了一眼二樓,不死心又問:“齊小姐一直獨居?”
“問這幹嘛?”
齊绮瞬間警覺,眼神中帶着一絲敵意,要不是褚成舟身旁還跟了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姑娘,她怕不是要将褚成舟趕出門。
褚成舟汗流浃背地解釋:“啊,别誤會,我沒别的意思,就覺得你一個人開店肯定挺不容易的。”
齊绮松了口氣,笑道:“以前有個朋友跟我合租幫忙來着,後來好像有事離開了,叫啥名字來着,哎呀,瞧我這記性,居然忘了。”
說話間,齊绮努力思索,卻沒能成功從記憶中提取到相應答案。
明明感覺有些懷念,卻怎麼也想不起,然後她莫名有些難過起來。可要問她在難過什麼,她又覺得有些茫然。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庾林身上。
對于這兩個來月的經曆,庾林都還記得。
因為給協議危代人差評而結識了守舊者,作為彌補,協議危代人充當秘書幫過他一段時間,後來他被連環兇案的罪犯盯上,差點被殺,還是協議危代人替他擋了一劫。
過去種種都還留在記憶中,隻是當褚成舟問他協議危代人的名字時,庾林斬釘截鐵回答:“烏鴉小姐。”
“哦……烏鴉小姐的真名,庾先生還記得嗎?”褚成舟試探。
庾林一臉不屑:“這重要嗎?我對危代人的私人信息并不敢興趣,不過是委托合作罷了。”
褚成舟苦笑:“我還以為經曆這麼多,你們關系會不一般呢……”
庾林目光冰冷,不留情面地回怼:“進研所已經開始研究起人際交往了?專員先生如果實在無事可做,不如找個正經工作。”
褚成舟被怼得啞口無言,無奈離開了佑民醫院。
周拾秋這個人,仿佛随着異能一起,從所有人的記憶中被剔除了。沒有人還記得她,更沒人知道她去了哪兒,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走出住院部大門,褚成舟習慣性撐起遮陽傘,往施煦那邊傾斜。
走了兩步他才回過神,嘴裡叼着一根煙,卻沒有點燃,冷笑一聲,忍不住調侃:“真是可惜了,那晚真該讓你回家,說不定現在你也可以跟其他進化者一樣,連詛咒都被治愈了。”
施煦擡頭望着他,笑容和煦,聲音柔緩:“沒關系,我早就喜歡與詛咒和平共處了。我的任務是協助褚專員,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面對施煦的坦誠,褚成舟失笑,“任務嗎?真是沒人情味的答案。”
“褚專員,我聞到附近有很香的味道,餓了嗎?先去吃飯吧。”
施煦不等褚成舟答複,便拉着他的胳膊往院外走去。
“動用異能也成習慣了吧?”
“沒關系,褚專員不會舉報我,對吧?”
“哼,别得寸進尺。”
“最近離開進研所的太多,所裡決定取消進化專員的月度考核,你現在就算申請更換搭檔,應該也不會被受理。”
“威脅?”
“不,陳述事實。”
“知道了,走慢點,傘擋不住了!”
“要不你走快點?餓了。”
兩人身影逐漸遠去,而進化者也就此成了不存在的曆史,隻留在少數派的記憶中,或許有一天會徹底被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