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庾林靜觀其變的注視下,她雙手抵住庾林的胸口,用力一推,将人推倒,膝蓋往床上一頂,強勢攻入對方領地,扣住手腕,壓在耳邊,讓對方以一種投降的姿态,被困進她的牢籠。
長發傾瀉而下,肆意輕掃着庾林的臉,周拾秋俯視着庾林,嘴角溢出狡黠的笑。
不過她并沒能從庾林臉上看到預想的驚慌失措,除了胸口的起伏,和亂了節奏的呼吸,庾林可以說是一動不動,仿佛獵物放棄了抵抗。
他帶着些許挑釁的口吻說:“演都不演了?”
見庾林遊刃有餘的模樣,周拾秋動作一頓,恍惚間,覺得又被看穿了一般。
“你能看到我在想啥?”
“難道不明顯嗎?”
“怎麼會……明明……你不可能還有讀心能力啊……”
心中的疑惑,讓周拾秋的視線慌張地在庾林身上打轉,就像一台檢測機器,正在通過掃描,檢查着病人的身體情況。
看着她慌亂的模樣,身下的人發出一陣悶笑,笑聲帶着全身震顫,傳遞給周拾秋。
周拾秋愈發迷惑,庾林莫名的笑,令她窘迫得臉微微發燙。心中不忿,她反手掐住了庾林的兩頰,氣呼呼地質問庾林在笑什麼。
庾林好不容易停止發笑,帶着一絲歉意,回答:“抱歉,我隻是想不通,你這小腦瓜裡到底裝着什麼腦電回路。剛才還能猜到你在想啥,現在又看不懂了。”
“嗯?不是讀心能力嗎?”
“難怪進研所的人要尋你了,原來你也相信世上有異能。不會是你自己跟進研所說你是進化者吧?”
“哼,萬一我是呢?你要舉報我嗎?”
“嗯嗯,你是,舉報你又沒有獎金。”
庾林說話時,語氣明顯透着一股逗小孩玩的味道,既讓周拾秋不悅,又讓她安了心。
周拾秋松開庾林的臉頰,眼神中帶着探究,手指下滑,在微微敞開的領口處,有意無意地畫着圈,“那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喉結随着吞咽上下滾動,庾林故作淡定地冷哼了一聲。
“是你表現得太明顯了。”
周拾秋又夾着嗓子問:“當真?那你說說,我有什麼想法?”
庾林露出似有若無的笑,壓低語調,吐出三個字:“想吃人。”
明明心思被人看穿,周拾秋并未氣惱,臉上笑容更甚,隐隐暴露出捉弄的意味。她有意壓低身子,小臂抵住庾林胸口,以此支撐身體。
将貼未貼的距離,随着呼吸忽遠忽近,反複折磨。
看着庾林逐漸呼吸不穩,一張冷臉染上紅暈,周拾秋有種詭計得逞的欣喜。
“嘻嘻,現在知道怕了嗎?這是任由我趴桌上睡的懲罰。”
庾林卻笑了起來,眼神中滿是無奈,“店員小姐,你是不是太不謹慎了?”
“嗯?”
周拾秋一臉疑惑,坐起身。
在她還未明白庾林話中含義時,一隻滾燙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帶,身下翻轉,等她回過神,形勢已經反轉。
高大的身影将她籠罩,局促的空間讓她無處可逃,周拾秋隻能雙手抵住庾林的胸口,試圖推開對方。然而徒勞,方才還被她戲弄的人,此刻紋絲不動将她禁锢,并居高臨下盯着她。
見庾林俯下身來,兩人之間的空隙一再被壓縮,周拾秋渾身緊繃,下意識閉上眼,然而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低沉的說話聲傳了過來。
“傻瓜,以你的力氣,怎麼可能真的推倒我。”
瞬間颠倒的局勢令周拾秋心生大難臨頭的恐懼,似乎玩笑開過了頭,惹上了不好惹的人,方才臉上的得意,此刻已被尬笑代替。
若是以前,她尚能動用異能,可現在,異能弱得仿佛不存在一樣。
一年前改變世界的孤注一擲,她傾盡所有異能,身體虛弱得如油盡燈枯了一般。很長一段時間,她連力氣都使不上來,更别說發動異能了。
那時的她就好像水源枯竭的河道,幾乎休養了一年時間,才讓身體恢複如常。身體是恢複了,但異能變得虛無缥缈。
“呵,我就跟你開個玩笑罷了。”周拾秋果斷認慫。
“不是要懲罰我嗎?剛才的膽子去哪兒了?”庾林緊逼不放。
方才一時緊張露了怯,倒讓庾林小瞧了她。周拾秋最是經不住挑釁,原本心生退意,此刻被激得起了逆反心理。
“哦?庾先生還想繼續?原來你也喜歡這種不走心的交流啊?”
說話間,周拾秋卸了手上的推力,揪住庾林的領口,将人往下拉。
忽然沒了阻力,身體迅速貼合,庾林的遊刃有餘立馬變成驚慌失措,雙手急忙撐住身體,仿佛在做平闆支撐。
他瞪大眼睛看着周拾秋,對于她總在奇怪地方要強的性子,哭笑不得,慌忙掙脫周拾秋的拉扯,倒到了一旁。
“小姑娘跟誰學的……什麼不走心的……咳,膽子這麼大,可以自己回房睡了。”
庾林從床上坐了起來,帶着點說教的口吻,指了指房門方向。
周拾秋偷笑,單手撐着腦袋,側躺在床上,凹着造型,問:“那走心的呢?”
一陣咳嗽聲,庾林掩飾着窘迫,教訓道:“什麼走心不走心,以後别随便做這種事。”
“我還什麼都沒做呢。”
“……”
庾林敵不過她的歪理,重重歎了口氣,隻是坐在床邊,也不回頭看她一眼。
周拾秋覺得無趣,起身,下床,又不甘心地繞到庾林面前,強勢擡起庾林的下巴,以懷疑的眼神與庾林對視。
“我看起來沒有一點魅力嗎?怎麼油鹽不進的樣子,總不能真喜歡男人吧……”
聽着周拾秋的自言自語,庾林被氣笑了,總覺得在哪兒聽過這個劇情,陡然想起什麼,問:“盜用齊小姐賬号的人不會是你吧?”
一些想不通的疑問,在此刻有了合理的答案。
庾林難掩吃驚。
周拾秋勾起唇角,沒有否認,輕聲說:“你不是問我是誰嗎?現在我可以回答你,我是創造這個世界的神,想做我的信徒嗎?”
“噗……又是什麼妄想症?我該配合你演出嗎?”
“你别不信!我可以用異能讓你愛上我。”
“哦,這麼厲害,我一定相信。”
庾林敷衍的話,讓周拾秋氣得踢了他一腳,臉微微靠近,四目相對,周拾秋憋了一口氣,盯着庾林看了十秒。
短短的十秒猶如凝固了一般,流速減緩,兩人眼中也隻剩下彼此。
幾不可察的金色波紋若隐若現,卻在周拾秋恢複呼吸時,消失不見。
“你有什麼感覺嗎?”
周拾秋細聲詢問,就好像聲音稍微大一點,就會驚醒夢中人一般。
庾林一時有些恍惚,倒沒有感覺到所謂異能的奇妙力量,隻是心跳加速,嗓子幹澀,渾身燥熱……可惜不是異能影響……
“你覺得我該有什麼感覺?”
從庾林下巴收回手指,周拾秋眼睛裡的光熄滅了。
沒有契約影響後,庾林就難再對她動心了嗎?如今沒有異能幫忙,周拾秋感覺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透心涼。
“沒感覺算了,我也不稀罕。”
周拾秋最終隻能說出嘴硬的話,大概這樣能挽回一點顔面。
她轉身就往門口走,卻被庾林開口叫住。
庾林依舊坐在床邊沒動,弓着身子,低着頭,調侃道:“就這麼放棄了?異能沒用,不試試别的?”
“試什麼?”周拾秋不耐煩地問。
“試着别那麼快,先從約會開始?”
眼中熄滅的光刹那間又亮起,她其實一直很好哄。這不,庾林簡單一句話,就讓周拾秋又笑了。
“哦,慢點也可以。”
手指在身前打着結,一向厚臉皮的人也露出一絲羞澀。
是她太心急了些……
“那……從明天開始,晚安!”周拾秋說着就要走。
“等一下。”
“還有事?”
“你帶鑰匙了?”
“啊!”
周拾秋恍然大悟,雖說隻是捉弄,但她為了留在庾林房中,是真的将鑰匙鎖在了隔壁房間裡,“哦,沒關系,我去找前台拿備用鑰匙。”
“穿成這樣去?”庾林厲聲阻攔。
周拾秋低頭一看,輕薄的睡衣,外加披了一張浴巾,确實不妥。
在她思考時,庾林又開口:“等下我去幫你找前台。”
“嘻嘻,好吧!”
周拾秋撒嬌一般站在房中等着庾林出門,可庾林始終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周拾秋:“你……不去嗎?”
庾林:“你先到被窩躺會兒。”
周拾秋:“嘿嘿,剛才還嫌太快了,現在又想留我過夜了?”
當周拾秋不懷好意地笑着,從床尾爬上床時,庾林忽然站起來,側着身子遮遮掩掩往衛浴間走,邊走邊說:“誰說要留你過夜了,我隻是現在不方便出門,你先等會兒。”
庾林一進衛浴間就關上了門,接着裡面就傳出水聲。
“嗯?”周拾秋好奇跟到門邊,貼在門上聽裡面動靜,擔心地問道,“出什麼事了?需要我幫忙嗎?”
庾林一直不說話,她就一直問,終于把庾林問煩了。
“某些人隻一味點火,滅火的事,就别再添亂了。”
“……”
也許從來就不是詛咒或契約将他們綁在一起,而是命運引導他們找到了彼此。
有情感的喜歡,也有欲望的驅使,不止是周拾秋,庾林也一樣。
内心深處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呢喃:
“他就應該屬于你。”
*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