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進來吧。”阿利庫說話時有點羞澀,這是他觀察居民請客時學到的,她們邀請朋友時總會說這句話,可他做不到她們那樣自然。
“嗯嗯,我來了!”儀式感嘛,岑玖懂,遊戲這種載體最常體現了。
洞窟在山體中是一個圓弧,另一側還有一個的出口,但被大塊堆積的石頭堵上了,隻留一個通風的小孔。
裡面出乎意料的清爽整潔,小塊原石圍成一圈的篝火,木柴整齊地堆疊在邊上,木石為原料做的單人小床,簡單地鋪了一層鞣制的縫合的獸皮,晾曬的蔬果幹魚幹挂在通風口附近的木架上,下面碼放着幾個完好的陶罐,一切都整整有條,最亂的就是阿利庫本人的形象。
“這裡好幹淨……”這是岑玖真心實意誇贊。
制作組偷懶的可能性很小,那真相就往阿利庫是個家務能手方向的設定上偏移了。
阿利庫的回應是一個大大的笑容,她不讨厭他的家,心底有什麼東西令他自然地就表現在了臉上。
原來快樂的笑容是那麼的容易。
“歡迎,你過來。”他參照觀察到的常人相處模式,抱起一壇陶罐遞到岑玖面前。
阿利庫覺得這裡最珍貴的就是這壇釀制完成的酸菜,它比曬制的食物好吃多了。
況且,再好吃也比不上玖做的食物。
聞到這個罐子遞到面前飄出的味道時,岑玖一下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了。
岑玖二話不說接過這份禮物,正色道:“謝謝,我會好好珍惜的。”
壇子的大小遠超背包的空位,但她還有手能抱着拿回去。
她懷裡抱着一個陶罐,與阿利庫一同坐在床邊,環視四周,觀察起這裡的細節。
床上墊的獸皮是由小型動物的皮毛拼湊成一大張的,針腳密集整齊,應該是在鎮上居民的幫助下完成的,那個看起來和朱亞家同款的棕灰亞麻罩軟枕就是證據。
“……”阿利庫雙手放在膝蓋上,低着頭盯着地面,他第一次在自己熟悉的家中感到要透不過氣。
自己和玖,算是朋友嗎?
但朋友,應該是各種、各樣都相近的人吧……
想到這裡,他的目光便暗淡了下來。
“唔……”岑玖觀察過後,思索了下,一拍床闆站起來,“決定了!”
阿利庫擡頭,裝進她閃着期待的眼中。
“到時候也要請你來我家裡,我們是朋友吧?”她等待着阿利庫的回答。
她沒别的意思,就是想讓朋友來看看家裝。
“朋、朋友……”仿佛被強烈的陽光照耀了,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他重重的點頭:“嗯!約定!”阿利庫想表達他一定會去。
“約定?”他的話語過于簡潔,這下又沒有系統任務反應,岑玖想了想,對他伸出了尾指。
“那就來做約定吧?尾指拉勾代表我們都要遵守這個約定。”她不忘對阿利庫解釋動作含義。
她一說完,阿利庫也無言地伸出了尾指與她的尾指相互觸碰,他不知道下一步是什麼。
岑玖輕笑一聲,主動勾上了他的尾指。
“約定好了,到時候阿利庫你要來我家。”
*
感應到岑玖魂靈的平穩地離開了他的感知範圍後,拉斐爾回到了書桌前,繼續整理着這些堆放已久的記錄資料。
從教堂建立至今,她們都有在這裡留下日志記錄,以供後來的姐妹兄弟參考。
這是她們的必修課,每日發生的事都必須如實記載,日後難題的答案可能就在其中。
查閱這些資料無疑是巨量的工作,拉斐爾從抵達白岩鎮後,每日都有進行相關的工作。
但像今日這般有目的性地尋找一個答案還是頭一次。
“孤兒阿利庫”并不是重要的角色,他就像是小鎮上的花草,比會定時來禱告的居民更難在上面記載相關信息。
拉斐爾查閱了多種方面正式的記載,也才找到與之相關的一條信息。
剩下的,是前任神職人員的個人日記,松散零碎,無序的碎片化信息。
泛黃的書頁翻飛,上面忠實地記錄着那段時間中執筆人的想法:
——白岩鎮頑固的異端已清理完畢,剩下的星辰賜予了它們皈依忏悔的機會,作為贖罪者,它們須為星辰獻上一切,直至罪孽洗淨。
——受到匿名舉報,鎮上有一家窩藏異端後裔的居民,已準備好裝備前去處理,祝我好運。
——沒有異端,沒有窩藏,隻是誤會,是居民好心幫助一個混血的孤兒,居民想讓教會撫養,但我們無能為力。
孤兒雙親不詳,姓名不詳,目測已到開蒙年齡,但始終不會說話,心智低下,沒有威脅。
這是日期為新紀五一四的記錄,與報告中其中一條錯誤排查異端的記載時間吻合,但那處并無阿利庫的名字記錄。
拉斐爾皺眉,翻閱起剩下幾本日記。
——從居民住得知,那名孤兒名為阿利庫,我以為它早已回歸星辰的懷抱,沒想到存活到了現在。
——在鎮子蹲守了三天三夜,我終于觀察到了阿利庫,他依舊心智低下,蠻不開化,全靠居民接濟才活到了今天吧。
……
——異端帶來了疾病,我終将歸于星辰之中。
特瑞薩,于新紀五二九年。
阿利庫……若記錄無錯,他至少活了二十年。
異端便是異端,異于常人。
處于新曆六三二年的拉斐爾蘸上新鮮墨水,時隔三年,再添新記錄。
這也是這本日記最後的一條記錄。
——已确認特瑞薩修女死亡,白岩鎮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