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非笑說:“太牛了,在帝都有房産。”
“嗨,就是個二室一廳,跟你這别墅沒法比。”
吳非搖搖頭:“這裡的房子有什麼用。過兩年你把北京房子賣,賣掉,在英國可以買個溫莎城堡了。”
他說完自己也覺得好笑。我笑罵着在他肩膀上抽了一下。
吳非歎口氣說:“以前老是想留在國,國外,其實回國也挺好。這兩年還是國内發,發展快一點。”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各有各的好。你看你現在,老婆有了,兒子也有了,妥妥人生赢家。”
他瞟我一眼說:“過兩年你不也是。”
我笑笑,轉頭朝吳非兒子的方向看去。小家夥正坐在地闆上拼積木,初初坐在他旁邊,很有耐心地教他。
“你太太很,很喜歡小孩啊,”吳非笑着對我說:“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
其實我個人對小孩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是看到初初流露出母性的一面,我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不知道啊,”我說:“順其自然吧。”
吳非點點頭說:“生小孩真的不容易。曉雪剛生完孩子那段時,時間得焦慮症,一下子瘦,瘦下來十多斤。我們本來想要第二胎的,後來想想還是算了。”
我想起以前吳非蒙曉雪破鏡重圓那檔子事,忍不住說:“曉雪是挺不容易的,你要好好待她。”
吳非雞啄米似的點頭,有些局促地說:“那必..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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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吳非曉雪把菜端上來,滿滿的擺了一桌子,有雞有鴨有螃蟹。吳非開了一瓶啤酒,和我一直喝到滿臉通紅。
吳非兒子也興奮得要命,在飯桌上咿咿呀呀地亂叫。曉雪笑着給我解釋,平時家裡一年到頭沒客人,吃得也簡單,今天這樣的陣仗對小家夥來說算是個大節日了。
吃完飯我和吳非兩口子告别。因為我們幾個都喝了酒,吳非沒辦法送我,隻好幫我打輛車。
我和初初鑽進出租車,臨走前又朝吳非家的方向看一眼。他抱着兒子和曉雪兩個站在草坪上,時不時朝我揮手。
他頭頂的窗戶裡撒出薰黃的光芒,照在他和曉雪身上,在草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我看着他兩,心裡忽然生出一絲淡淡的心酸。為什麼心酸也說不清楚,也許是因為看到了自己的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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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利物浦之後,我和初初又玩了幾個英國城市。大部分景點我之前留學時也沒去過,所以和初初兩個玩得特别帶勁。
本來初初還想往北邊走一走,但我已經約好Andy,隻好和初初坐火車去倫敦。
我心裡對初初是有些内疚的,因為我把蜜月旅行變成了校友會,但初初沒有怪我,反而安慰我下次還可以再來。我由衷覺得,這個老婆娶得實在是太值了。
這次玩的幾個城市中,倫敦是我最熟悉的一個。這座城市和四年前相比幾乎沒什麼變化,布局依然是優雅中帶着散漫。
我帶初初到幾個知名景點逛一圈,然後和她一起趕到唐人街的一家廣東菜館———我和Andy約見面的地方。
等了大概五分鐘左右,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飯店門口四處張望。
我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從椅子上跳起來對他大喊一聲:“Andy!”
Andy聽見我的喊聲就朝我快步走過來。幾年不見,他已經不再是那種破破爛爛的打扮,而是換上一件體面的西裝外套。
亂糟糟的頭發也撫平了,在腦袋後面紮成一個很有文藝範兒的辮子。
唯一不變的就是他一臉敦厚的笑容,和眼睛裡永遠溫暖真誠的神情。
“張!”他跑到我面前,和我緊緊擁抱在一起。
我一邊抱他,一邊用力拍打他的後背———時隔多年我才發現,自己對Andy的友情是多麼看重。雖然曾有一度我也很迷茫,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但是後來我發現,不管怎樣我都不可能真的恨他。
我和Andy興沖沖地走到桌子邊坐下,把初初介紹給他。Andy一臉鄭重地和初初握手,把初初逗得笑了出來。
多年未見,我和Andy有說不完的話,連點菜的任務都隻能交給初初完成。
從聊天中我得知,Andy這些年事業發展得很順利,跳了兩次槽,工資已經很可觀———聽他說他混得這麼好,我也由衷地為他高興。
他滔滔不絕時,我一直盯着他光光的腦門,忍不住想起以前勸他剪頭發的事情,想着想着自己都覺得好笑。
“張,你笑什麼?”他看我憋着笑,忍不住問我。
我笑說:“Andy,你現在的發型真的很好,比以前的帥多了。是你自己去剪的嗎?”
他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本來想剪個光頭,但是我老闆建議我紮個辮子,他說這樣看起來更像搞藝術的。他是對的,好多來我們公司的人都以為我是畫家本人。嘿嘿。”
他的話把我和初初都逗樂了。這時菜上來了,滿滿地擺了一桌子。Andy和以前一樣隻吃素菜,幸好我事先和初初說過,她點的基本都是Andy能吃的。
吃了一會,我問起Andy的個人生活。Andy告訴我,他和May也結婚了,馬上第二個孩子就要出生了。
“說到這個,我得感謝你和Frank,”他樂呵呵地說:“你們幫我挑的戒指,May特别喜歡。她現在一天24小時都戴着,連洗手的時候都不摘下來。”
我聽到他主動提趙海北,心裡忍不住咯噔一下,往事又再浮上心頭。
他沒察覺到我的變化,繼續說:“我和May結婚的時候,本來我想邀請你做我的伴郎,但是我一直聯系不上你。我去問Frank,他說他也在找你。”
Andy一臉天真的表情,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解釋,同時我心裡也隐隐浮起一些懷疑。
這時初初插進來說:“你們當時沒有留電話号碼嗎?”
Andy對初初搖搖頭:“留了,但是那個号碼突然就打不通了。”
初初轉頭看看我。我心知肚明Andy說的是什麼,那次我從趙海北家裡逃出來後,當天就換掉了手機号碼,他和Andy的通訊方式也都被我删了。
但我不能明說,隻能敷衍道:“那天我手機在路上摔壞了,新買的手機沒有存以前的号碼,所以就聯系不上了。”
Andy一臉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晚上我去給Frank還内衣的時候,我給你發信息,你一直沒回我。”
“内衣?”我皺起眉頭:“什麼内衣?”
Andy笑着摸摸臉,對我說:“那天早上我在房間裡洗澡的時候,不小心弄壞了Frank浴室的水龍頭,把我的褲子和衣服都弄濕了。我沒有衣服穿,隻好到Frank房間裡借了一套,嘿嘿。”
他說完便低下頭吃菜。
我呆呆地盯着Andy的腦門,半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