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玩的過程中,趙海北的話越來越少,初初也沒有剛開始那麼興奮。大概到五六點鐘,天上又下起雨。我們不想再玩了,就去攝政街找了一家廣東飯店吃飯。
吃的過程談不上很愉快,菜味道一般,海北又喝了很多酒。剛開始我和初初還陪他喝,後來也跟不上了。等他喝到第七瓶的時候,我起身攔住他。
他喝得眼睛有點紅腫,不過神智還是很清醒,看着我說:“你要回去了?”
“要回去了,”我說:“明天一大早要趕飛機。”
“嗯,”他表情有點茫然:“那回去吧。”
我們走到飯店外面,雨已經下得挺大。我和初初帶了一把傘,兩個人躲在傘面下。趙海北沒帶傘,冒着雨走在我們前面大概兩三步的地方。
我看雨越下越大有點不忍心,對海北說讓他先去路邊躲躲,或者過來和我們一起擠一下。
他回頭沖我說:“你撐吧。不用管我。”
我沒精力再和他争辯,就由着他去了。一路上我一直專心幫初初打傘,隻是偶爾瞟到海北被雨淋透的後背,心裡還是飄過一絲若有似無的傷感。
**
我和初初回到房間時已經快十點了,一回去兩個人都累癱在沙發上。
說起來也覺得奇怪,今天玩的内容并不算多,但和前幾天相比就是累。不僅身體,心也累。
我坐了一會去浴室洗澡,洗完出來看見初初呆呆地坐在窗前,貌似在想心事。
我悄悄走到她背後,在她腰間輕輕撓了兩下。她怕癢,呵呵笑着躲我的手。
“累不累?”我蹲在她面前,幫她理幾絲亂發。
“還好,”初初摸一下我的頭:“你累嗎?”
“我也還好,”我說。
初初拿過吹風機幫我吹頭發,一邊吹一邊說:“你朋友比較累。”
我愣了一下。初初說:“剛才吃飯時候他的車票掉在地上被我撿到了。他坐頭班車從倫敦過來的。早知我們就在倫敦和他吃飯就好了,省得他跑那麼遠的路。”
我皺皺眉頭:“頭班車?”
“嗯,八點二十分,那個車票上寫着的。”
我心裡一動。因為我沒告訴海北自己的車次,他就坐最早一班車過來,生怕錯過我和初初。
見面真的有這麼重要嗎?我不覺得。更何況他今天話特别少,和沒見面也沒什麼兩樣。
我長歎一聲,趙海北這個人,你永遠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一個人胡思亂想,冷不防初初又問我:“你們兩個以前讀書的時候,關系很要好嗎?”
這個問題問得我措手不及,我一時有點慌亂,忍不住懷疑初初是不是察覺到什麼。
當然我和趙海北的親密關系早已是過去時了,但這一切必須對初初保密。我知道這樣做很混蛋,可我别無選擇。
“還...還可以,”我想敷衍過去。
初初有點驚訝:“他不是你好朋友嗎?”
“嗯...算是吧。”
“我以為你們關系很好呢,”初初有點疑惑:“他包這麼大一個紅包,還專門跑過來看你。普通朋友不可能這麼賣力吧。”
我打岔說:“可能他錢太多了,用不完。”
初初咯咯笑了兩聲,想起什麼又說:“不過他好像今天心情不太好。”
我心裡一動,連初初也看出來了。
“是不是他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初初問我。
“我不知道。”
“你要不要問問他?明天我們就要回去了,以後見面也不方便。”
我心裡歎息,初初和以前的我一樣,總是忍不住關心别人。不過這些年來我已經改掉了這個“優點”。如果說我從那段失敗的戀情裡學到了什麼,那就是凡事都不用想得太深。
“初初,”我站起來把初初摟進懷裡,低頭看着她說:“人家的事我們别管太多,管也管不過來。我們過好自己就行了。”
初初聽完我的話,歪着頭沉默不語地看着我。我在她額頭上輕觸一下:“咋了?”
“沒什麼,”她若有所思地說:“張羽我有時候覺得,你好像什麼事情都不在乎。”
我淡然地笑笑:“我是什麼都不在乎———除了你,還有我爸。”
初初撲哧一聲笑出來。我乘機把她摟得緊了一些。隔着衣服我能感覺到初初活潑的心跳聲,她卻聽不到我内心深處的一縷歎息。
**
第二天我們三個一大早退房,再坐火車回倫敦。劍橋沒有機場,隻能來來回回折騰。
我們趕到希思羅機場拿登機牌過安檢。海北因為要回土耳其,也跟着我們一起走程序———原來昨天他确實是從伊斯坦布爾直接飛英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