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祈卻順着杆子往上爬,偷摸摸移動,挨着謝逢川的肩膀坐下,從芥子袋裡拿出幾個豐滿碩大的野果遞到謝逢川嘴邊,“司命大人,你餓了嗎?諾,我把最大最甜的野果都給你。”
“你放心,是我專門摘的,沒有毒。”
謝逢川撥動着手中的白菩提,偏頭,避開了唇邊散發着果香的野果。
元祈自己拿了個小果子吃,剛咬下一口,酸得他直皺眉,發出“嘶”的一聲。
謝逢川眉頭跳了一下,忍不住擡眼打量了元祈一眼。
元祈卻很快捕捉到他的目光,又湊過來,笑得很甜道:“你放心,我吃的是酸的,但給你的是甜的。”
不知為何,謝逢川總覺得這笑容很刺眼,移開目光道:“不需要。”
元祈卻并未聽謝逢川的,把最大最甜的野果子都找了出來,用幹淨的水綠色手帕包裹着,放在謝逢川身邊。
自己卻吃那幾個酸果子,酸得直吐舌頭。
吃了一會,他又道:“謝逢川,其實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強迫你雙修也是無奈之舉,你别生我的氣好不好?”
元祈眼神幹淨,真誠的望着謝逢川。
就好像捧上了他的真心似的。
謝逢川閉上眼不去看。
元祈又道:“雖然和你雙修能提升修為,但我發誓,之後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再強迫你雙修了,你…你可以原諒我嗎?”
…
山洞裡的夜晚總比白天長,元祈躺在自己鋪的小窩裡,很快就香甜的睡了過去。
而黑暗中,靜靜打坐的謝逢川緩慢的睜開了雙眼,看着元祈四仰八叉的睡姿,眉目中流露出明顯的嫌棄。
而虛空之中,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少司命!是屬下無能,沒能護您周全!”
謝逢川眉頭緊蹙,薄唇并未開合,清冷的聲音卻傳到了虛空中去,“說正事。”
虛空中的人愣了一下,道:“屬下已查明,亡靈作祟一事乃尚靈長老所謀劃,他三番五次想阻擋您接手宗主之位,這次卻是動了殺心。”
謝逢川卻道:“那些落難的孩童如何了?”
“回少司命,您去的及時,孩子們都被救下來了,屬下已經派人送他們回家了。”
“嗯。”
“少司命,尚靈長老您該如何處置?之前您總是顧及着葉宗主的面子,對他屢屢手下留情——”
“殺了吧。”謝逢川漫不經心打斷道。
手中的白菩提被他摩挲的油光發亮,仿佛隻是做了一個很平常的決策。
虛空中的男子似乎并不是很驚訝,領命道:“是。”
接着又道:“還有一事,您被困後,幽冥靈燈也跟着失蹤了。”
“叮”的一聲,佛珠重重相撞,謝逢川道:“失蹤?葉宗主怎麼說?”
男子道:“葉宗主找過您幾次,都被屬下以您在閉關打發回去了,但葉宗主卻沒提到幽冥靈燈失蹤之事,估計還是怕您擔心吧。不過幽冥靈燈早就沾染上了您的心頭血,想必就算被賊人所竊,那賊人也逃不了多久。”
“嗯。”
虛空中靜了瞬。
按正常情況來說,男子彙報完正事就該知趣的退下了。
因為謝逢川天生喜靜,最反感的就是話多的人。
可男子又繼續擔憂道:“少…少司命,您在秘境裡呆得如何?可有危險?”
若男子能透過虛空看見謝逢川的表情,一定會閉嘴。
可他看不見,于是繼續道:“可惜那秘境曾是上古邪神留下的,屬下也沒辦法強行解開,隻是您身上的毒,若是身邊沒個人替您緩解,這可怎麼辦啊?”
謝逢川的聲音毫無起伏,“無礙。”
男子歎了口氣,還想說些什麼,可想到自家主人執拗的性格,是無論多痛苦都不會表現在面上,隻會默默承受的人。
他道:“屬下這些天翻閱古籍,也一直在找能入秘境的法子,若是可以,屬下想進去陪您。”
“不必。”
”為什麼?”男子驚訝道:“您之前毒素發作時,不都是屬下——”
可不等他說完,謝逢川已經掐斷了虛空中的傳音。
…
元祈又是半夜被熱醒的,那種嗓子裡像着了火的感覺卷土重來,小腹處的燥熱甚至比上次還要躁動。
元祈迷迷糊糊睜開雙眼,漂亮的面孔像在水裡洗過一般濕潤,坨紅的臉頰像熟透的水蜜桃。
又來?!
按理說,每日的毒應該不一樣才對啊!
元祈幾乎被這毒折磨的有些委屈,而且這次的合歡毒好像還是升級版,他感覺雙耳都有些失鳴,周遭靜得幾乎詭異。
直到過了一會,他的耳朵才聽到水滴落到石頭上的聲音,可體内的合歡毒卻更洶湧了。
元祈咬緊了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之前他可是發過誓了,再也不會和謝逢川雙修了。
這還一天都沒過去呢,他就要打破自己的誓言嗎?
不。
他元祈也是有點尊嚴的!
元祈捂住小腹,在小窩裡蹭來蹭去。
太難受了,不解毒真的會死的。
他顫悠悠伸出紅透了的指尖,聲音又軟又虛,“謝逢川,救救我,我又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