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聽到陳夏的話之後，陳餘臉上立馬浮現出了一個不明所以的表情。

從昨天開始他幾乎就一直待在自己卧室裡，陳夏剛才為什麼要說回來？陳餘有些聽不懂。

“我哪兒都沒去。”他說。

“可……”陳夏的視線再一次朝着蔣辂年站着的方向轉了過去。後者什麼都沒說，就隻是沖她聳了聳肩，狀态看起來跟半小時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算了。”陳夏搖了搖頭，反正陳餘現在好端端地坐在這裡，她也懶得再去糾結之前的問題了。

“所以你們現在在幹什麼？打掃房間？”沉默了幾秒後，陳夏又指着陳餘身前的那一堆衣服問。

陳餘攤了攤手，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無奈。

“不知道，某些人可能是想幫我大掃除，但他顯然忘記了我現在的身體狀況。”陳餘故意道。

蔣辂年現在的行為實在是太怪異了，他就好像是被什麼人給控制住了一樣，一心就隻想着将陳餘的衣櫃清空。為了那個目的，他甚至完全沒注意到陳餘那兩條被壓在被子下，早就已經麻木不堪了的腿。

但好在，陳餘說完之後，蔣辂年手上的動作立馬就停了下來。他不再管那些奇怪衣服，而是轉頭望向了陳餘的臉。

不知道為什麼，四目相對的時候，陳餘總感覺蔣辂年眼中似乎隐約泛着一絲淚意。

“你……”

陳餘張了張嘴，但也許是礙于陳夏還在，他最終并沒有說出什麼。

衣櫃前，蔣辂年似乎也已經習慣了陳餘的這種欲言又止。但也許是知道陳餘每次露出這麼猶豫狀态的時候都是在擔心自己，蔣辂年心裡的那股害怕與委屈勁兒立馬就更甚了些。

“你不能再趕我走了，陳餘。”

他将身體探到床上，伸手将壓在陳餘身上的那些衣服通通推去了一旁。末了，他才盯着陳餘裹在被子裡的那兩條腿讷讷地說。

那一刻，陳餘突然就明白過來像蔣辂年這麼心細的人，剛才到底為什麼會任由自己被那些衣服死死壓着了。

他是害怕陳餘會逃走。

他怕陳餘還是不想讓他留下，怕陳餘不肯跟他分享衣櫃，更怕陳餘會在他轉身收拾衣服的時候再一次消失不見。

想到這兒，陳餘心裡突然湧上了一股強烈的，難以言喻的難受感。

他垂着眼怔怔地望着蔣辂年的側臉。但卻什麼都沒說。也許是察覺到了四周氣氛的微妙轉變，原地站了幾分鐘之後，陳夏就借口要給陳餘拿飯推門出去了。

她一走，卧室裡頓時就隻剩下了陳餘跟蔣辂年兩個人。

幾乎是關門聲響起來的一瞬間，一滴晶瑩剔透的淚就從蔣辂年眼眶裡滾了出來，然後迅速落進了陳餘面前的那一堆奇怪衣服裡。

“這些衣服不适合你，丢了吧。”蔣辂年輕聲說。

陳餘沒說什麼，對于蔣辂年的提議，他既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他就隻是坐在那裡，盯着蔣辂年靜靜地看着。許久之後，他才終于開口道：“如果你要留在這裡，那你就必須要照顧我。”

“我很麻煩，基本每晚都會跑出去喝酒，所以你必須得像陳夏一樣，趕在淩晨保安發現我，或者我被凍死之前将我從外面拖進屋裡。”陳餘喃喃地說。

“還有，我不喜歡别人随便動我的東西，也不喜歡家裡有别人，所以如果你真的要住在這裡的話，以後你的生活裡可能就隻有我了。”

盡管現在的局面是蔣辂年自己想留下來，但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陳餘還是顯得非常沒有底氣。

他并不認為世界上真的會有另一個像自己一般的存在。

換句話說，這種生活，除了他自己之外陳餘覺得根本沒有任何人可以接受。

“這些事隻是最基本的，還有很多其他的，一時半刻說不清楚的，總之你需要考慮的問題很多，但也不必現在就做出決定。”陳餘盯着自己的腿悶聲說。

對于他的話，蔣辂年并沒有做出什麼特别的反應。陳餘說完後，他立馬就從床上站了起來，然後開始重新從衣櫃裡往外掏東西。一直到衣櫃徹底空了之後，他才終于轉過身對着陳餘問了一句：“這些衣服你是準備自己挑還是我替你挑？”

陳餘皺了皺眉，一時間并沒有聽明白蔣辂年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

“我問你衣服，是要自己挑，還是我幫你挑？”

兩人幾乎同時開了口，陳餘用一種非常複雜的眼神望向蔣辂年。後者什麼都沒說，兩隻手依舊在那些衣服裡不停地翻動着。

“你幫我挑吧。”半晌後，陳餘才終于說。

蔣辂年點了點頭，從床上順手拿起了一件墨綠色的襯衣在陳餘身上不停比畫着。

“我想也是。”他說。

“以前你沒人照顧，這些東西堆着也就堆着了，但現在我來了，這些衣服就不能再堆在這裡占位置了。”

“他們沒跟你說過嗎？年哥可會照顧人了……”半晌之後，蔣辂年的視線才終于落在了陳餘臉上，他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