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固執地認為,隻要順從就不會發生任何事。
但事實真的是那樣嗎?
蔣辂年看着她,眼神中浮現出了一絲惋惜與心痛。
在他眼裡,陳夏其實一直都是一個很好的人。她溫柔,善良,樂于助人,即便是像自己這種年齡比她小的學弟,陳夏也總是會去主動幫助他們。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那些該死的,内心無比陰暗的人卻硬是将她變成了現在這樣。
蔣辂年的視線緩緩落在了陳夏手上。
半晌後,他才終于開口問:“所以他希望你把這個東西安在哪兒?客廳還是卧室?”
對于蔣辂年的問題,陳夏明顯感到有些驚訝。在盯着蔣辂年的雙眼反複确認了好幾秒之後,她這才伸手指向了陳餘剛才離開的那個方向。
陳老爺子希望她将新的攝像頭安裝在樓梯上客廳交接的地方。因為隻有那個地方,他才能窺見陳餘全部的生活。
客廳地上,蔣辂年不知所措地站着。
他并不确定在這個複雜且令人生厭的故事線裡,陳夏所扮演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角色。
如果她真的像她所說的那樣絕對順從陳老爺子的話,那她現在又為什麼會當着自己的面,指出下一個攝像頭即将會出現的地方?
相反,如果她是站在陳餘這邊的話。那她之前為什麼又要去警告路好,讓路好以後不準再到陳餘家裡來了呢?
蔣辂年的大腦一片混沌。
他完全搞不清楚陳夏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或者說,陳夏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你……”
蔣辂年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一臉深沉地望着陳夏。
“我沒你想得那麼善良。”陳夏說。
“但如果你不想讓我哥難過的話,我勸你最好現在就讓開。”
陳夏的話說得非常直接。蔣辂年擡頭看了一眼樓上陳餘卧室的方向。
他有些拿不準自己到底該不該将一切都告訴陳餘。
他不想瞞着陳餘。
但……
他又不确定陳餘到底能不能接受得了,陳夏一直以來其實都并不跟他站在一起的這件事。
見蔣辂年久久都不說話,陳夏等了一會兒之後便直接從他身側繞了過去。一直到親眼看着陳夏站在了樓梯轉角處的那片空地上的時候,蔣辂年這才終于開了口。
“我猜你這麼着急要将這個鬼東西安在這兒,說白了其實也是不想讓陳餘發現對不對?”蔣辂年問。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是有共同話題的。”
“就比如說……我們可以聊聊如果我現在默不作聲,放任你将這個東西安在這兒的話,我能得到什麼?”蔣辂年開門見山道。
陳夏顯然并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麼問,手上的動作明顯一愣。
但很快,她就盯着蔣辂年的眼睛問:“你想得到什麼?說說看。”
見她這麼問,蔣辂年幾乎連想都沒想立馬就說:“我想跟你背後的人見面,越快越好。”
“成交。”蔣辂年說完之後,陳夏立刻便點頭答應了。
對于這一點,蔣辂年顯然也感到非常意外。正常難道不應該是先拉扯幾回,自己提出要求,陳夏不同意,然後自己退而求其次将要求換低點兒,然後陳夏再答應嗎?
現在到底什麼情況?蔣辂年腹诽道。
見蔣辂年一臉的吃驚,陳夏搖了搖頭,十分麻利地将手中的東西安在了它該在的地方。
末了,她才終于對着蔣辂年說:“别糾結那些沒用的了,正好他也想見你,在這一點上,你們也算是一拍即合了,時間我會再告訴你,先走了。”
陳夏說完就往門口走去了。她身後,蔣辂年幽幽地盯着她的背影,一直到陳夏伸手推門的那一刻,蔣辂年才淡淡地問了一句:“夏夏姐不找手機了嗎?”
陳夏哼了一聲,并沒有理會蔣辂年。
咯噔一聲,金屬門在蔣辂年的注視下緩緩合上了。
他轉身望了一眼自己身後的那片空地,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了剛才陳夏摸索過的那片區域。
但很快,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就已經猝不及防地闖進了蔣辂年的視線。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陳餘就已經站在了樓梯上。但從他的動作以及神态上來看,他應該已經站在那兒有一會兒了。
“陳餘……”
蔣辂年讷讷地喚了一聲陳餘的名字。臉上一臉的不知所措。
他不确定陳餘剛才到底聽沒聽見他跟陳夏之間的對話,如果沒聽見還好,可如果聽見了……
蔣辂年不敢再往下想了。
“陳餘你什麼時候出來的?”幹站了幾分鐘之後,蔣辂年不死心,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道。
家裡安靜極了,陳餘站在樓梯上靜靜地注視着蔣辂年。
就像曾經無數次那樣,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甚至也感覺不到周圍任何人的存在。
他就隻是站在那裡,用一種極其沉靜的目光注視着蔣辂年。
良久之後,他才說:“那是我的事,如果你非要跟那些人那些事摻和在一起,那麼我隻能選擇讓你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