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的一聲,幾乎是陳餘話說完的後一秒,蔣辂年就已經泣不成聲了。
他看上去就像是隻被主人抛棄之後又重新找回的小狗一般,完全不顧周圍人的眼光與反應,就隻是自顧自地将頭埋在陳餘肩膀上,歇斯底裡地哭着。
見狀,陳餘趕忙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但其實他自己也知道,那個動作對如今的蔣辂年來說,根本起不到任何的安慰作用。
人們總說人生除死無大事,可如果說,有那麼一天,我們真的經曆了生死,又或者真的在生與死之間做出過選擇呢?
陳餘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不知道他是否應該為自己最終活下來而感到慶幸。
但眼下,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此時此刻,他發自内心地為自己能夠再次見到蔣辂年,再次感知到蔣辂年身上的體溫而感到高興。
“好了.......”陳餘在蔣辂年耳邊溫聲道。
“你再這麼哭下去,周圍的人就該把我當成人販子了。”他半開玩笑道。
聽他這麼說,蔣辂年的哭聲似乎比剛才更大了。
良久之後,他才終于用一種極度哽咽,幾乎是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望着陳餘的眼睛問:“這麼長時間你到底都去哪兒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你。”
蔣辂年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委屈,大大圓圓的眼睛裡裝着的滿滿全都是淚水。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嘴角也因為臉上那極度委屈的表情而微微向上撅着。
陳餘望着他,雖然心裡知道蔣辂年這段時間一定過得非常辛苦,他也一定非常想念自己。
但……
雖然知道自己現在的想法十分的不合時宜,但陳餘就是怎麼都忍不住。
不知道為什麼,他越是盯着蔣辂年那張因為哭泣而變得皺皺巴巴的臉,心裡就總是會湧起他曾經看過的某場電影裡,一隻落水小狗的模樣。
蔣辂年現在的樣子看上去,簡直跟那隻小狗一模一樣。
又大又圓且飽含淚水的眼睛,以及微微向上嘟起的嘴巴。陳餘越看越覺得,蔣辂年一定就是電影裡的那隻小狗的複活體,不然表情不可能會這麼像。
“蔣辂年?”
陳餘一本正經地對着蔣辂年的臉喚了一聲。
聽他叫自己了,蔣辂年好不容易才将那些馬上就又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給憋了回去。随即對着陳餘哽咽道:“幹嘛……”
陳餘頓了頓,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猶豫,幾秒之後,他才說:“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長得真的很像金毛。甚至就連膚色都很接近,金毛是金色的,而你是小麥色的,說真的,你們之間可能真的存在某種稀奇古怪的關系……”
陳餘的話還沒說完,蔣辂年整個人就已經愣住了。
陳餘沒死,這件事對蔣辂年來說非常非常重要,可以說他這輩子一直活到死的那一刻,恐怕都再也找不出比這件事更為重要的事了。
但就在這種自己聲淚俱下的時刻,陳餘竟然這麼一本正經地跟他說他長得像金毛???
蔣辂年發誓!
他這輩子再也不喜歡金毛了!
“陳餘你到底有完沒完……”
蔣辂年擡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眼淚,模樣看上去更委屈了。
“你煩死了……”
他将腦袋窩在陳餘肩膀上,用一種極為細小的,就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得見的聲音說。
陳餘笑了笑,随即伸手将蔣辂年輕輕攬進了自己懷裡。
“好了,現在你已經接到路好讓你來接的人了,那麼接下來……你有什麼想帶我去的地方嗎?”陳餘在蔣辂年耳邊輕聲問。
蔣辂年頓了頓,随即重重地沖陳餘點了點頭。
很快,二人便手牽着手并肩走下了車站的台階。
大約半小時後,在蔣辂年的帶領下,陳餘終于又一次站在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個巷口。
一直到站在那裡的那一刻,蔣辂年這才終于發現,陳餘身上穿着的衣服,竟然跟他們初次見面時身上穿的那套是同一套。
蔣辂年站在原地靜靜地盯着陳餘的側臉看着。
他突然發現,雖然身上穿着的衣服是同一套沒錯,但從整個人的神态,以及陳餘臉上的表情來看。蔣辂年卻覺得他好像跟當初他們剛遇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甚至,現在的陳餘,蔣辂年依稀還能從他眼裡望見一絲之前從未有過的,類似于光一般的存在。
“陳餘,你好像……變了,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蔣辂年溫聲道。
陳餘側了側頭,但望向民宿的那雙眼睛卻并沒有挪開。
“是嘛。”他說。
“或許是你變得更愛我了也說不定。”
對于陳餘的話,蔣辂年不置可否。
他确實變得比之前更愛陳餘了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