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餘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尖叫聲脫口而出。
但不等他再多說什麼,啪的一聲,蔣辂年那不輕不重的巴掌就已經猝不及防地甩在了陳餘屁股上。
陳餘吃痛,悶哼聲立馬便從嗓子眼裡洩了出來。但奈何他人正以一種極度羞恥的姿勢趴在蔣辂年肩膀上,所以不論他再怎麼掙紮,在蔣辂年看來,那都是一種無聲的調情。
“乖一點兒,不然待會兒哭的時候就沒力氣了。”房間内,蔣辂年扛着陳餘,邊往床的方向走邊一本正經地對陳餘說。
……
那晚,陳餘度過了他近一年以來最為“黑暗”的一晚。所以第二天中午睡醒之後,陳餘便決定立馬收拾東西走人。
反正距離蔣辂年開學的日子也已經沒剩幾天了,現在回去,正好還能提前雇人打掃一下房子。
“距離開學還有一星期呢,我們為什麼非得現在就回去?”一直到坐在車上之後,蔣辂年都還在陳餘耳邊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他似乎不怎麼想離開民宿。
不過想想也是,他的家在那裡,應該沒有人會想離開家吧。陳餘心想。
一路無話,當天夜裡,陳餘跟蔣辂年就已經順利下了車。
知道他們要回來,路好跟張妮妮早早就已經等在了陳餘家門口。
陳餘才剛一露面,路好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朝他沖了過去。
“餘哥,你終于回來了。”路好大力抱着陳餘,聲音聽上去有些哽咽。
他身側,張妮妮的眼眶似乎也有些發紅,看樣子,她應該已經知道陳餘家裡發生的那些事了。
“沒事餘哥,你還有我們呢,我們幾個會一直陪着你的,别擔心。”張妮妮開口寬慰道。
陳餘沖她笑了笑,說實在的,太久沒見了,陳餘内心竟然還真的有些想念他們。
“行了,都過去了,不說那些了,進屋吧,今晚别回了就在這裡住吧,大家一起喝點兒。”或許是覺得氣氛有些沉重,片刻後,蔣辂年主動站出來沖着路好跟張妮妮說。
半夜兩點鐘,陳餘家燈火通明,幾人看上去毫無睡意。
或許是怕陳餘會觸景生情,因為陳夏已經不在了的事而感到不高興,沉默了半晌後,蔣辂年主動将一瓶已經提前起開了的啤酒塞進了陳餘手裡。
“喝吧,喝完就去睡覺。”蔣辂年輕聲說。
陳餘頓了頓,低着頭讷讷地看着蔣辂年塞在自己手中的那個酒瓶。
他突然發現,他似乎已經有些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有多長時間沒碰過酒精了。
上次喝酒,似乎也是跟路好他們。
“呵……”陳餘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見狀,路好趕忙開口道:“餘哥你這是要戒酒啊?”
路好的話其實隻是在開玩笑而已,在場誰都知道陳餘愛喝酒,并且蔣辂年也從來沒說過要讓他戒酒,所以說陳餘壓根兒就沒理由會突然戒酒。
但誰承想,片刻之後,陳餘竟然真的在衆人的注視下又将那個酒瓶重新塞回了蔣辂年手中。
“是啊,這酒恐怕是不能再喝了,本來年紀就比人家大好幾歲,再多喝點兒酒,那我以後怕是就沒機會看着我家小狗變老咯~”陳餘搖着頭半開玩笑道。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臉上的表情幾乎都在頃刻間變得一言難盡了起來。
先不說陳餘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戒酒,就單說他剛才說話的那個語氣……
那還是陳餘嗎?
“啧啧啧……不得了啊不得了……”
大約十多秒之後,路好總算是從陳餘那句話裡反應過來了,開始不停地沖着蔣辂年咂舌頭。
“你小子可以啊,不一般,還小狗……你看是癞皮狗還差不多哈哈哈哈哈……”路好玩笑道。
路好說完之後,蔣辂年人立馬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作勢要去揍路好,但卻被一旁的陳餘給攔下了。
“诶诶诶,他現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這個身份……現在怕是打不得咯~”陳餘用一種十分故意的語氣,拉着蔣辂年的胳膊笑吟吟地說。
他說完之後,衆人立馬就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大家似乎全都在為陳餘跟蔣辂年能劫後重生而感到高興。
“要是真的能一直這樣就好了。”哄堂大笑間,陳餘突然用一種極為細小的,就隻有他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喃喃地說了句。
……
一星期之後。
日子過得很快,一轉眼,蔣辂年複學的日子就要到了。
一大早,陳餘就已經幫他準備好了所有複學要用的手續。甚至就連早飯,陳餘都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經幫蔣辂年預訂好了。
“這麼貼心?”餐桌旁,蔣辂年目瞪口呆地對着那滿滿一大桌的早餐說。
陳餘哼了一聲,随即沖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廢話少說趕緊吃飯。
“好吧……”蔣辂年無奈地聳了聳肩。
他總有種感覺,覺得在上學這件事上,陳餘表現得似乎比自己還要緊張。
“待會兒你送我去嗎?”随便往嘴裡塞了幾口之後,蔣辂年便擡起頭對着陳餘問。
陳餘頓了頓,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糾結。
“你希望我去送你嗎?”他問。
“當然。”蔣辂年連想都沒想就說。
陳餘沖他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什麼。大約十五分鐘之後,陳餘的那輛天價豪車便已經在門口保安的注視下緩緩駛出了小區的門。
“要是夏夏現在還在的話,那你在學校裡多少也能有個照應。”走到一半的時候,陳餘冷不丁望着窗外輕聲說了句。
蔣辂年轉頭看了他一眼,但卻并沒有多說什麼。
對于陳夏的離開,蔣辂年的心其實跟陳餘一樣難受。
但不管怎麼樣,活下來的人還是要繼續往前走的不是嗎?也隻有這樣,才能更對得起那些先一步離開的人。
“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兒了,自己能行,放心吧。”蔣辂年故作輕松道。
陳餘哼了一聲,随即騰出一隻手在蔣辂年腦袋上胡亂摸了幾下。
“我知道……”陳餘溫聲道。
“但那話是怎麼說來着……小狗獨自出去玩的時候,主人一般不都挺擔心的嗎?”陳餘玩笑道。
被他這麼一說,蔣辂年立馬就不幹了,臉頓時就向下耷拉了下去。
陳餘笑了笑,但并沒有立即去哄他。
伴随着一陣油門猛轟的聲響,陳餘将車尾以一個十分帥氣的弧度甩進了蔣辂年學校門口的停車位裡。
或許是被陳餘剛才的話惹到了,蔣辂年看上去似乎并不想跟陳餘說話。
隻見他拉着張臉,一聲不吭地地從陳餘車上走了下來。
蔣辂年身後,陳餘一臉好笑地靠在車門上,一雙眼睛靜靜地盯着蔣辂年那漸行漸遠的背影。
“蔣辂年。”
一直到蔣辂年走進學校的大門之後,陳餘這才終于開口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嗯?”
雖然還在跟陳餘單方面鬧别扭,但在聽見陳餘的聲音之後,蔣辂年還是立馬便将身體又轉回了來時的方向。
“幹嗎?”校門另一邊,蔣辂年故意繃着臉沖着陳餘站着的方向問。
見他似乎真的有些生氣,陳餘十分無奈地勾了勾嘴角。
“沒什麼事。”
陳餘擡手沖蔣辂年揮動了幾下。
“就是想問問……我家小狗晚上還需不需要我來接他放學……”
陳餘望着蔣辂年,就像他之前說過的那樣,小狗身上的光始終都在照耀着他。
他們惺惺相惜,他們命中注定!
秋天,是一年當中最為短暫的季節。風裡夾雜着的,風琴的聲音,聽起來就好像是一場場憂傷但又充滿眷戀的告别一般。
但陳餘知道,屬于他跟蔣辂年的日子,從這一刻起,才剛剛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