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不僅害死貓還讓人抓耳撓腮,不搬來這竹園還好,一搬來這竹園陳放心裡就有各種猜測,以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這竹園肯定不簡單,季修從竹園裡拿走的那本書肯定也不簡單,他的思緒一路飄散,已經到了懷疑此地是囚禁各路豪傑逼他們寫出獨門秘笈的地方。
也不對,季修若是想要動手,早就有無數次機會了,他等到今天才讓自己搬進來,未免有點太過悠閑了。
不是囚禁各路豪傑索取秘笈,那是......陳放眉頭緊皺,難道季修對他其實是愛而不得,因愛生恨?
得出這個結論的陳公子倍感壓力,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歎,陳放啊陳放,你可真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
沒想到季修對他态度大變,很有可能是意識到了自己愛上了不該愛上的人,陳放就覺得他實在是可憐,這三年獨自将自己關在這淩霄山莊不見客,獨自忍受這離别的相思之苦,為此茶飯不思,連劍都無心再舞,季修那冷若冰霜生人勿進的模樣,頓時就變得苦情起來。
陳公子在床上輾轉反側,竟是失眠了。
他隻好坐起身來,開始數落自己的不是。他和季修相遇時都不過是年方十八的少年郎,彼此結伴同行,也曾出生入死,算得上是一句好兄弟,如今好兄弟卻産生了變質的感情,為此性情大變,甯願将自己關在這裡自我折磨,也不願意将兄弟拉入這深淵之中,這是何等的犧牲精神,何等的用情至深。
陳公子坐不住了,他下了床,打算找季修說清楚,反正現在他蠱毒在身,也需要這份情誼,不如别再壓抑了,坦誠相見吧。
季修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一陣吹葉聲吵醒,他本就睡眠不佳,被老父親那情史埋伏了一手更是不悅,現在居然有個不怕死的家夥跑到自己窗外吹竹葉。
他惱火得很,甚至來不及穿鞋,翻身就下了床,赤着雙腳一路走到卷簾外,要看看是哪個不要命地打攪他休息。
卷簾被人粗暴掀開,陳放口中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正對上季修的眼睛,對方雙眼通紅,似乎是哭過,卻不曾想是氣的。
再次見到季修這怒氣沖沖的樣子,陳放卻是感慨萬千,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擅長察言觀色了,卻還是沒看出季莊主深藏的愛意,實在是不該。
季修看他隻是歎了又歎,半天憋不出一個屁,沒好氣地怒罵道:“你半夜不睡覺跑這裡吹竹葉幹什麼?”
陳放卻沒有因為挨罵而生氣,他的目光深情款款,更多的還是憐惜:“真是陳某的不是了,竟然沒有看出來莊主情根深種。”
季修納悶地看了他許久,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陳放卻是拉過了他的手,将糊了自己一嘴巴口水的竹葉交到了他手上:“還記得第一次吹這竹葉笛,是你教我的。”
季修面色更加難看地看着手裡的竹葉,手上的濡濕手感幾乎讓他青筋暴起。
陳放還在自顧自地回憶青春:“還好我冰雪聰明,一教就會,你卻因此生了氣,好幾天都念叨着此事。”
季修将手裡竹葉飛快甩開,可那黏膩手感卻揮之不去。
陳放繼續娓娓道來:“我想向你道歉,用我新作的曲子,可是聽完了我的竹葉笛,你卻更不高興了,我那時不懂事,以為你是讨厭我了,現在想來真是不識好歹。你在我面前吹奏不過是想聽聽我崇拜的話語,我卻沒懂起,還反過來炫耀,這才讓你寒了心。”
季修攤着手,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他對上陳放的眼睛,對方卻還在講那肉麻的話:“現在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好好誇誇你,答應你的示愛。”
季修一腔怒火突然卡了殼,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最後兩個字,于是要求對方再重複一遍。雖然不是很理解為什麼,但是陳放還是照做了,他又一次說出“答應你的示......”,愛字未出口,季修的拳頭先到了。
一拳将人擊飛,季莊主總算覺得心情舒暢了,他轉過身,放下卷簾前最後一次警告:“你以後再在我面前說這種肉麻的東西,捏造不存在的謠言,我就真的不會放過你了。”
仰躺在小徑上的陳公子思考了良久,總算是得出了是自己誤會了這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