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對此地的不屑溢于言表,馮歡的臉色當下就變了:“你住口!此地乃是我們宛羅人的聖地,你作為宛羅人的後代豈可如此無禮!”
一個季修就夠鬧的了,兩個季修針鋒相對那是唇槍舌戰停不下來,陳放立刻插手進來要他們都稍安勿躁:“二位,有話好好說,不要吵架。”
他本打算先去看看那所謂的地下室,又覺得母子倆若是沒有自己怕是又要打起來了,他不得不暫緩一步,先朝馮歡道:“伯母,季莊主自幼就在山莊之中,未得父母教導,說話可能是沖了點,您多擔待。”
而後又看向因此瞪向他的季修:“莊主,先别生氣,您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吵架,對吧?更何況伯母這些年一個人過得是很艱苦,您多體諒。”
二人對視了一眼,又同時扭過了頭,同時哼了一聲。
見他們總算是停了下來,陳放這才長舒了口氣,開始去主座後尋找所謂的機關。
許是就這麼坐着又不搭話實在是寂寞難耐,馮歡忽然又回過頭看着季修:“你不好奇我為何突然要回到這裡,還要收集昔日兄弟的武器嗎?”
季修隻是瞥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但隻是眼神就能讓馮歡知道,他大概是很想說一句“與我何幹”。
他不想聽,馮歡還偏就想說:“如意哥哥是我們宛羅人的王,是你腳下這片土地自古以來的君王,是那些中原人蠻不講理,跑到我們的地盤上撒野,還要反咬一口說我們才是強盜,若不是季長風那厮乘人之危,我的孩子怎會摻雜進中原人的血,若不是易連雲那僞君子兩面三刀陰險狡詐,如意哥哥也不會死。”
她的聲音雖然還如同年輕女子般優美動聽,但也确實是年過半百了,一口一個“如意哥哥”太過嬌俏了點,季修幾乎是立馬就明白了她為何如此憎惡季長風,如果不是她口中的“乘人之危”,她該和她的如意哥哥在一起才對。
聽風流八卦向來不是季修的愛好,卻能很好地吸引另一個人,陳放繞着主座看了好幾圈都沒找到所謂的機關,剛想問問馮歡就聽見了這個消息,他一下子就閉了嘴,順着主座就坐了下來,想要再聽聽一些陳年八卦。
“季長風不殺我,他以為我就會因此感激他嗎?在我看來這些中原人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小人,你可知道那康百齡快要倒閉了的镖局怎麼又突然開起來了嗎?鬼知道他搶了多少黃金走,連盼山那把帶了點黃金的金錯刀都不放過,易連雲更是龌龊,将如意哥哥周身的寶物都搜刮了個幹淨,鞋底都不放過,呸!”
聽到這裡,陳放忽然問道:“教中那麼多黃金是從何得來的?難道宛羅人是個精通開采和鍛造的民族?”
馮歡立刻答道:“搶的啊,怎麼了?”
陳放于是閉了嘴,馮歡口中的話個人情緒太多,還是老老實實地去找那什麼機關吧。
馮歡再怎麼說,季修還是老僧入定,半分波動沒有,若不是眼皮子還睜着,會以為他一夜沒睡已經困倦睡去了。
初見時馮歡腦子裡全都被“這是季長風的兒子”這個念頭占據了,才會怒上心頭想要殺他洩憤,如今再看,季修長相随她,性格随她,還比她多了一分和如意哥哥一樣的沉穩,一點也看不出是季長風的兒子,于是越看越喜歡,目光越發柔和。
她就以這麼柔和而動聽的聲音問道:“你不殺我,還要放我一條生路,若是讓外面那些人知道了,你就不怕他們将你也視為餘孽,連你一起對付?”
她這語氣轉變得有些快了,季修都不免多看了她兩眼,但對于她的問題還是照樣不屑一顧:“他們打不過我,所以不會污蔑我為餘孽,甚至不會妄言你我二人的關系。”
這話頗有種已經勘破世間人情世故的透徹感,甚合馮歡的心意,若是季修真的答應了與她一道光複九幽教,這前路豈不是一片光明。
至于突然摸到一個凸起,而後一下子腳底踩空掉下去的陳放,馮歡沒注意,季修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