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澈收勢,不是很明白:“掌握了不就是理解了?不理解怎麼能掌握?”
淩钰皺眉,想了下自己剛剛是不是又說了一句廢話,發現沒有才将眉頭松開。
淩澈看着淩钰的表情,不明所以,心下道:我又哪裡說的不對?
淩钰道:“掌握了隻是熟練而已,世間萬事萬物本就千變萬化,不定而一,隻有深刻理解,才能以不變應萬變,不止‘息’‘溟’二式如此,後面的五式也如此。”
淩澈覺得淩钰說的對,但又覺得說的亂七八糟的,于是欲言又止的看着淩钰。
淩钰心下一跳,思忖道:難不成我又說了廢話不成?不行,還是少說話為妙,于是“欻”的一聲将劍拔出,拉開架勢。
此舉也正合淩澈心意,于是也二話不說,提劍向淩钰攻去。
淩澈先使出一招“息”式,劍勢如風,劈頭蓋臉的向淩钰砸了過來,淩钰卻用了“溟”之一式,柔和化解。
淩澈見此,抽劍上提,依然一招“息”字訣,向淩钰斜劈過來,淩钰輕松一截,便破了淩澈的劍鋒,淩澈退後,也換成了“溟”字訣,隻是與淩钰不同,一開始便将劍勢落在了“鋒”上。
淩钰不慌不忙,轉“溟”為“息”,随即如風之劍紛至沓來,淩澈大驚,一時招架的有些費勁,心下尋思:怎的我用“息”這一式打不過舅舅用的“溟”字訣,現在我用“溟”這一式怎的也打不過舅舅所用的“息”字訣?
還未尋思出個結果,隻見淩钰又轉換了劍式,劍式由“息”轉回了“溟”,依然一派柔和,但似乎“溟”中還帶有“息”字訣,攻勢又快又柔。淩澈已無暇他想,将注意力都轉向劍招上,但招架起來依然費力。
隻見淩钰突然跳起,劍鋒便從柔中顯露出來,淩澈心跳加速,此招竟“藏鋒于柔”,做了個障眼法!劍式竟還可以這麼用!
淩澈震撼,似乎理解了剛剛淩钰所說的“千變萬化,不定而一”,雖隻是一招一式,卻也可以有多種打法。
淩澈認真起來,思索破式之法。
滄溟劍法中的第三式“垂天”,此式廣闊浩渺,走天寬地廣之境,因此 “垂天”一式劍招大開大合,如入無人之境,換句話說,全不把對手當人。淩澈試着從“溟”字訣轉換成“垂天”一式,劍招瞬間開合淩厲起來,擋住了淩钰的攻勢。
淩钰見此,哼笑道:“徒有其形!”随即鋒芒畢露!隻見淩钰将藏于“柔”中的劍鋒排山倒海般壓了過來,淩澈即便轉換成了“垂天”一式,卻如回光返照,轉瞬落敗。
淩澈不解,為何自己用的每一式都打不過舅舅?
淩钰看着不解的淩澈,指出道:“你‘息’‘溟’二式雖然純熟,卻缺少變通。”
“舅舅,你能說的直白點嗎?我聽不懂。”淩澈皺着眉頭道。
淩钰:……
真該給他找個先生,重新念念書!
淩钰沒好氣的說道:“就是挨打挨少了!”淩澈“哦”了一聲:“我明白了。”
淩钰氣道:“你明白個屁!”
淩澈:……
淩钰繼續指出:“你的一招一式隻是徒有其形,并未領會到精髓,之所以可以和我過上幾招,全仗着你有點小聰明,反應快。但劍招耍的再漂亮,将來也隻有挨打的份!”
“那怎麼才能領會到精髓?”淩澈問道。
淩钰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也不知道。于劍法一道,都在一個“悟”字,千人千解,每個人的情況不同,每個人所領悟的程度也不同,是不是精髓于每個人也有所不同呢?何況自己對滄溟劍法也并未完全精通,也就比一知半解好一點,自己所領悟到的就是精髓了嗎?
淩钰想到淩澈昨日說的話,要将滄溟劍法重新帶出江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瞎說八道的好。
于是,淩钰少有的語重心長的說道:“每個人能領悟到的落點不同,精髓也就不同,我所領悟到的精髓,可能并不适合于你,但有一點要記住,劍招使出來,必然是有用的,再徒有其形,也是花裡胡哨沒什麼用,如果沒用,那劍招也就白使了。”
淩澈這次聽懂了,“所以,劍招出,如果不能一擊必殺,那也要能“劈”、“斬”、“刺”逼退對方,再不濟也要能“格”、能“擋”護住自己,甚至有時不必盯着要害,能讓他顧不過來也是有用的劍招。”然後睜着快要燦爛起來的眼睛,問了句:“對不對?”
淩钰有些欣慰,不知這小崽子的腦子怎麼就突然靈光起來了。
淩钰道:“沒錯,你剛剛使出的‘垂天’一式,大開大合的确有了形似,但破綻百出,縱使劍鋒淩厲,也很難取勝,隻要遇見一個劍招比你更快的人,必死無疑。”
淩澈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的确隻是将“垂天”一式,照貓畫虎的使了出來,在面對舅舅使用的“溟”字訣,竟毫無招架之力。難道這劍法中的七式并非層層遞進嗎?
于是對淩钰說:“舅舅,你用‘垂天’一式再和我過幾招。”
話落,淩澈依然一招“息”字訣使出,直沖淩钰面門,淩钰甩出“垂天”之式,輕松将劍鋒格擋,淩澈順勢将劍上旋向淩钰脖頸劈去,此時劍鋒竟隐隐裹挾着劍氣,大有劈山之勢。淩钰挑眉,心下尋思,這是悟到了什麼精髓了不成?随即一矮身,抽劍回旋掃向淩澈小腿,淩澈劍鋒未收,一個翻身躍起,調轉手腕直刺向下,幾個來回之間竟使出了“息”中絕招“六月息”!“六月息”劍招變換極快,一息就可變換數招,讓人措手不及。
淩钰似乎明白了淩澈的意思,于是轉而甩出“垂天”一式中的“遮天蔽日”,這招“遮天蔽日”劍氣四起,似是将劍鋒都隐藏了起來,卻不乏殺氣騰騰。此時,淩澈感到如入幽冥,變換再快的劍招也不知該劈向哪裡,但又不得不時時警惕,因為不知淩钰的劍鋒會從哪裡劈将過來。
淩澈似乎明白了,這劍式可能真是層層遞進的,越靠後的劍式,絕招就越厲害。
于是邊出劍邊大喊着:“舅舅!停!不打了不打了!”
淩钰收起劍勢,看向微微狼狽的淩澈,擡擡下巴:“說吧,悟出什麼了?”
淩澈便叭叭的把想法說了一遍,淩钰覺得有幾分道理,但還是指出:“出現這種情況,也可能是你使出的‘六月息’沒我使出的‘遮天蔽日’精熟,當然,如果是在同等精熟程度下使用,也可能會是你說的這種結果。”
淩钰見淩澈沉思不語,還是沒忍住又說了幾句:“但于劍法一道,本就有高有低,少有方方面面都旗鼓相當的情況,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隻要在對決中找到對方不足之處,狠狠的打過去就行了。”
這時,一聲“笃笃”吸引了二人,二人回頭,見淩霄從廊柱走了過來。
“霄兒!”
“小舅舅!”
二人齊齊出聲。
淩霄打着哈欠,開口道:“你們二人還要過招多久?”
見二人不明所以,指了指天上的太陽,“再不去吃早飯就到中午了。”
淩澈一拍腦門“哎呀!”一聲,拉着二人疾步往飯堂而去,嘴裡嘟囔道,“我竟然把吃飯這麼重要的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