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澈四人剛出淩霄閣大門,就聽見後面烏泱泱邊喊邊跑的來了一群人。
淩澈回頭一看,見正是那些江湖老前輩們,淩澈看了書生一眼,不甚理解,這幾日老前輩們竟也都在淩霄閣?
淩澈四人駐足,老前輩們跑到近前,急切的開口道:“少閣主,我們一起跟你去!”
淩澈還沒說話,就聽老前輩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說道:
“楓小将軍要不是先推開我們,他自己也不會躲不開那暗器。”
“讓我們也出一份力吧!”
“不然我們心裡也會愧疚。”
淩澈嘴裡來回咂摸着“愧疚”二字,不由自主的想,你們為何感到愧疚?這樣歸因歸果是做什麼呢?是想為阿槐的……承擔一些責任嗎?可是早做什麼去了?各個都稱自己曾是江湖高手,可是最後卻要讓阿槐救你們!
淩澈有些生氣,明知道這氣生的毫無道理,可是還是忍不住,正當自己忍無可忍時,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一閃而過,淩澈瞬間渾身僵硬,如果要怨怪他們,那罪魁禍首不應該是自己嗎?是自己親自将阿槐托付給他們的啊!是自己……
這些天的看似平靜,毫無波瀾,在這一刻終于被打破。
幾天以來,淩澈心裡仿佛有一隻月白無暇的美玉,這隻美玉壓住了淩澈紛繁雜亂的心。因此,淩澈平靜的沒去歸因,也沒有探果,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對此再清楚不過:沒找到阿槐是因為孤鹜山有坑陣,阿槐落入坑陣是因為中了暗器,阿槐沒躲開暗器是因為在此之前有一支探路箭。
淩澈從沒想過旁的原因,隻将這一切都歸因到那支箭,以及那支箭的背後之人。
僅此而已。
而現在,在這無暇的美玉裡突然冒出了一個線頭,淩澈輕輕一扯,玉碎了:再往前呢?
再往前,是自己。
是自己親手将阿槐放到了暗器之下!
淩澈額頭冒出了冷汗,所有的聲音都倏爾遠去,隻餘一席空白。
然後,淩澈面前似乎出現了一幅幅畫面:是阿槐,阿槐中暗器的那一刻,正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最後掉落下去。
淩澈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唇色漸漸變的發白。
小道士和書生同時發現了淩澈的不對勁,強行打斷了還在聒噪不休的前輩們,大聲的喊着“淩澈!”“少閣主”
淩澈驟然回神,擦了擦一腦門子的冷汗,聲音沙啞的對前輩們說道:“此次不太方便和諸位前輩同行,諸位前輩不必愧疚,如要愧疚,應當是我才對。”
說完躍上馬背,拍馬離開。小道士、熒惑、書生見狀,忙立刻上馬跟了上去。
天高雲闊,秋涼襲襲。
淩澈被冷風吹了一臉,漸漸冷靜了下來,要說愧疚,那些因一己私利殺人和暗箭傷人的人才應該愧疚,然而他們不會愧疚。
淩澈又想起今日舅舅叮囑自己的話:定要先護自己周全。
淩澈不由自主的想:阿槐曾經也這樣轉彎抹角的叮囑過自己,人活着要先保全自己,才有以後。可是阿槐,你的以後呢?你不是說如果是你,你也會先保全自己嗎?你騙了我啊!
淩澈四人到孤鹜山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樹影幢幢,山風簌簌。
四人點了火把,淩澈心中不知所味,一步一步向楓槐序掉落的地方走去。
如果當時,自己能多看顧他一些就好了,如果自己武功再高些,也就不會浪費那麼長時間和那些人打鬥,最後被蒙面黑衣人鑽了空子。
歸根結底,是自己不夠強罷了。
草高坑深,坑坑相連,坑陣在這幾日不知又移形變位了幾輪,淩澈到的時候半點痕迹都沒了,淩澈的心仿佛空了一塊,那幾滴血呢?
淩澈又在周圍小心翼翼的一趟趟搜過,依然一無所獲,于是将火把遞給了小道士,抽出滄溟劍,不出片刻就削出了一片空地,然而空地與普通山地并無區别,更無那些衆所周知的坑陣,就在淩澈懷疑是不是自己記錯了位置時,空地邊緣的高草緩慢的高低移換起來。
淩澈一驚,從小道士手中取過火把,快速的走了過去,果真見剛剛高草移換處,露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深坑,坑壁也歪歪斜斜長着一堆又長又細的草,隻不過已經枯黃。
淩澈想再探探,就被書生攔住:“别看這隻有這麼一個坑,但它周圍不知會不會有坑陣,并且如果坑陣掩藏在這個坑壁或坑底,一旦下去,就很難出來。”
淩澈驟然停住,眼神空洞的看着這個覆滿枯草的深坑,忽而問道:“那些蒙面黑衣人是何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