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科對自己前四十二年的人生都很滿意。
雖然年幼誤食惡魔果實經曆了一段難熬的時間,但上了老爹的船後便和家人們一起自由自在地生活,因此童年的那些事情變得不值一提。
過于美好和安逸的生活時常讓馬爾科覺得“成為老爹的兒子”這個選擇過于賺了,偶爾他也會想“會不會用盡了自己一生的好運讓、未來的自己付出代價”之類的荒謬想法。
但即便如此他也永遠不後悔。
從選擇成為海賊的那一天起、馬爾科就沒想過能善終,在海上航行的海賊有哪個能什麼坎坷都不經曆?
遇到一船溫暖的家人已經是好運中的好運了——如果有代價的話,就讓自己一人支付吧。
況且,有家人們一起,就不存在無法克服的代價。
将年少的擔憂抛之腦後,帶着這樣的想法過去了三十多年,叽叽喳喳的小鳥成為了賞金過億的“不死鳥”。
1.不死鳥與室友
說起來有趣,戰力不低的的馬爾科其實很少有獨自出任務的時候,因為船上的大小事務總是離不開他——作為船上唯二的文官。
是的,唯二。
在這方面馬爾科完全沒有失去“唯一”這個名号的惋惜...相反,他非常慶幸于自己并不是“唯一的文官”。
在無數個夜晚他都感謝自己身邊有另一個執筆的人,感謝年幼時和老爹申請了讓弗拉德加入文書工作的自己。
對于馬爾科來說,弗拉德是什麼呢?
年幼的馬爾科覺得他是個連社交都要學習的小機器人,但處理文件意外地很利索,于是和老爹報告後,少言寡語的小機器人變成了少言寡語的靠譜工作夥伴。
在小不死鳥的眼中,社交課程還沒畢業的弗拉德是性格獨特的竹馬與工作夥伴;
後來老爹的名号越來越響,船上的人多到需要分隊由各個隊長管理,馬爾科自然而然地被推舉為了“一番隊隊長”。
而社交課程畢業多年、每天嬉皮笑臉催自己去睡覺還管自己叫“老媽子”的搭檔——也被推舉為了“二番隊隊長”。
本該為同伴的升職機會感到高興,已經初具船副穩重氣質的年輕不死鳥看着一臉深思熟慮的搭檔,卻感到沒來由的煩躁。
這群家夥,沒事起什麼哄?弗拉德身體又不好,當隊長肯定是要帶隊出任務的——在一番隊好好呆着不好嗎?
試圖旁敲側擊地問出弗拉德的選擇——未果。
二十多歲的馬爾科隻能緊張地團團轉,甚至出格地找了老爹詢問能不能提前最終的結果...當然是被拒絕了。
馬爾科:(變成不死鳥飛來飛去)老爹——老——爹——!
老爹:(坐如鐘)庫啦啦啦啦啦——太心急可不好啊,馬爾科!
就這樣焦灼地度過了兩天,被看出異常的同伴們調侃,馬爾科卻也恍然地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最後被嘲笑“評個隊長怎麼這麼緊張,難道你還能當不上嗎?”。
聽到
但好在,一天後出結果的名單上,二番隊隊長的稱号後是空白的。
公布結果的時候,為了防止大家有意見,老爹順便公布了弗拉德拒絕的理由——“不擅長管理,且擔心馬爾科的發量”。
或許是看出了什麼,又或許是單純責怪已經擔任隊長了的人幾天來冒失的表現,老爹的視線在喜形于色的馬爾科身上停留了一會。
但當事人并沒注意,他正因“擔心發量”這個原因與他身旁哈哈笑着的弗拉德打作一團。
先前異常的緊張情緒被令人滿意的結果掩蓋,馬爾科将其解釋為“不希望與工作多年的同伴分開”的少年心氣。
但隔壁目睹一切的新任十六番隊隊長以藏卻對這個解釋表示了嗤笑,被馬爾科“哈?你有什麼意見”地詢問時又表現出了意味不明的“沒什麼,你最好一直這麼想”。
習慣于和搭檔待在一起的年輕不死鳥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原因有多麼幼稚,也沒有意識到隐藏在“少年心氣”下的真正原因,他甚至有些惱羞成怒——雖然他同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惱羞”。
就這樣又過了幾年,年輕不死鳥跨越了三十歲的大關變成了中年不死鳥,每天催他睡覺的搭檔也變成了和他一起熬夜、偶爾會霸占床鋪的加班搭子。
一群人聊着聊着天忽然兩個人旁若無人地開起小竈,
無論在做什麼、聽到另一方呼喊名字都會應和回去,
弗拉德用來的發繩斷了、馬爾科會不知道從哪掏出來新的發繩幫忙紮上,
偶爾還會把衣服穿反......
描述出來很詭異,但他們就這麼相處了十幾年,船上的家人們都習慣了。
就連看到弗拉德早上一副剛起床的樣子從馬爾科房間出來他們都不驚訝了,還會自然地說一句“又加班啦?辛苦了啊兩位”。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弗拉德買了一張折疊床放在馬爾科的房間,為了方便加班結束直接睡覺。
他們坦然到連以藏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誤會了。
畢竟弗拉德還經常和薩奇粘一起...可能這就是他們的社交方式吧,弗拉德就是和家人沒什麼距離感的性格,誰還沒被他的直球和順毛手法攻陷過呢?
但事實上,馬爾科早就“開竅”了。
什麼時候意識到弗拉德的重要性的呢?
這樣問馬爾科的話,他可能都回答不出來。
不是什麼問題都有答案——對于馬爾科來說,這個問題也一樣。
非要說的話,是在成為一番隊隊長之後的某一天。
也有可能是某一個瞬間?
沒有什麼争風吃醋的戲碼、也沒有人忽然向弗拉德表白——沒有任何特别的事情發生。
或許是某一個對視,或許是某一句話的尾音,又或者是某一次交接文件的觸碰?就像一個罩在正方體黑幕裡的杯子,馬爾科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液體、也不知道裡面有多少液體。隻是每天加一點進去、每天加一點進去——
然後某一天,一滴液體破壞了滿溢的平衡,于是流動着的東西順着杯體淌下、鋪滿桌面、打濕了黑幕。
馬爾科便直接地“觀測”到了那些流動的東西。
就是這樣。
在觀測到之後,馬爾科也沒有向弗拉德表達什麼。
他隻是覺得世界豁然開朗,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