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倒計時
這是一座小島,十幾戶人家的樣子,連個港口都沒有,應該是相對比較閉塞的島嶼。
那就賭一下他們不知道馬爾科和我是誰吧,哈。
拖着馬爾科爬上沙灘,我蹒跚到島上唯一還亮着燈的房子門口,盡可能禮貌地敲了兩下門,打開門的是一位看起來很和善的女士。
“抱歉,我們是隔壁島嶼的漁夫,遭遇了海難...我的同伴溺水了,請問可以救救他嗎?”
是一戶心善的人家。
可能是因為我和馬爾科看起來真的太慘了,他們絲毫沒有懷疑我們這兩個“不速之客”的來曆,火速安置好了馬爾科,并相當熱情地招待了我這個新晉殘疾人。
其實我一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那個天龍試驗所安插在這裡的内應來着,但簡單用了一次幻術測試——居然不是,他們真的隻是一戶普通人家。
...好吧。
微微放心了一些。
我沒準備留在這裡,畢竟海底還有薩奇他們,而且我的身體也不容許我再停滞下去了。
左腕處的切口隻是簡單的消毒和包紮,此刻正明晃晃地彰顯着它的存在感,針刺感從已經消失的地方生長而出,将枝丫探入我的肌肉間,順着肌理爬動。
在心裡說了一聲抱歉,我打開寫輪眼。
......
給這棟房子裡居住的夫婦創造了匹配的幻境,我摸了摸空無一物的身側。
壞了,好像沒錢...
意識到自己身上什麼能作為報酬的東西都沒有,我感到有些尴尬,習慣性地擡起手摸摸耳朵想掩飾掉這一點——然後摸到了硬硬的東西。
啊、對。
我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還有兩個黑曜石耳墜。
他們陪伴了我太久,以至于我已經習慣了他們的存在,一時間沒有想起來。
是很久很久之前馬爾科送的,那時他還是個小菠蘿頭呢。
摘下耳墜,看着他們,我忽然想起當時青澀的不死鳥叼着耳墜盒子蹲在房間窗戶旁的樣子,笑了一聲。
但不論如何,我不太習慣欠别人什麼。
而且如果我消失了的話,這兩塊黑曜石也會消失吧?...怪可惜的,挺好的東西。
還是把它們留下吧。
我把它們塞進了夫妻房間的枕頭下面。
走出房間,我的腳步頓了頓,還是轉了個方向,走進了客房。
金發的船副安然地躺在床上。
他雙眼緊閉,眉頭皺起,眼下的青黑比我離開之前還要嚴重...我猜這家夥又是很久沒睡過好覺了。
吞了一口夫婦給的糖,我非常人道主義地給他上了一層美夢。
一是确保他的睡眠質量...二是為了防止他睡醒了有勁兒來阻止我,現在我可沒有海樓石鎖鍊了。
在床邊彎下腰,我手欠地揉了揉馬爾科的頭發。
金色的發絲從我的指尖穿過,五秒後,枕頭上出現了一顆亂糟糟的菠蘿。
...還挺可愛的。
笑着,我低下頭,輕輕貼上他——我親愛的加班搭子的額頭。
願你、莫比迪克、我愛的每一個存在......
我閉上眼睛,虔誠地默念着。
願你們,
平安康樂,億帆風順。
......
走出房子,天邊顯出隐隐的暗紅色,現在已經是黎明了。
用手拍了拍被左腕的疼痛帶得也開始有些鈍痛的頭,我拿起夫婦給的簡易地圖。
因為這座島的居民都不怎麼出海,所以地圖上隻零星标出了這座島的位置,以及一些比較出名的島嶼的方向。
但這片海域的情況我在做叛逃計劃時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隻靠推算也能看出我要找的東西在哪個方向。
我要找的東西......離這裡不遠,就在我叛逃的那座島嶼。
用筆在上面點點畫畫了幾下,我确定了方向。
“蒂奇”就在那裡。
走到沙灘邊,我看向海面。
——而我也即将在那裡了。
2.被撕碎的
廚師長最忠實的食客在他面前殺死了同船的同伴,離開了栖息了三十年的巢穴,并将他引以為傲的、對于烹饪的手感一同帶離了莫比迪克。
并非故意,薩奇沒有希望将自己的情緒摻雜到料理中——一個優秀的廚子應該做到不讓情緒影響廚藝。而且他也知道船上的每一個人都不好受,所以盡力地撇開自己腦子裡的思緒去做飯......
但事實就是,他做不出來像以前一樣的料理了。
不僅僅是做不出,甚至可以說是“一塌糊塗”。
經常地,手上正處理着料理,下一秒薩奇就會陷入忽然間的恍神...再回過神時,眼前的料理已經加了緻死量的調料,在鍋裡過了火候變成了炭黑色。
一次兩次還可以用失誤解釋,但這樣的情況變得越來越頻繁,明顯到四番隊的幫廚們都開始關心他們這位隊長的健康情況了。
“薩奇 / 隊長,你還好嗎?”
...當然不好。
但說出來又有什麼用呢?
這艘船上不好的人多了去了,如果說出來就能解決問題,那莫比迪克上早就充滿“弗拉德”這三個字了,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對這個名字避之不及。
于是,不止一次被這樣關心後,薩奇半自願半被迫地退出了莫比迪克的後廚...暫時的,等到他恢複了再回歸。
如果他能恢複的話。
但可惜,離開了廚房,薩奇的情況也并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更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