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選擇活下去，會怎麼活下去？”
我問道。
鐘轉了轉頭，開口，
“唔...你已經把你和莫比迪克那些人的命運線從世界剔除了，這件事已成定局，所以在不幹涉【主角】的情況下，回到莫比迪克，去雷德弗斯，或者自己隐居...你想怎麼活就怎麼活。
至于健康層面，我可以幫你把因‘世界’導緻的身體問題解決，但你自己造成的傷勢、以及你自身身體的‘血迹病’...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世界确實有能解決你身體問題的東西，但需要你尋找，我沒法看到它在哪。”
末了，祂補充道，
“還有，如果你選擇活下去，能量就不夠抹去他們的記憶了。
怕選擇隐居會被你的那些追兵抓住的話，我也可以給你一些有用的能力，讓他們永遠抓不住你...如何？”
......
這樣，抹去記憶和活下去隻能二選一啊。
沒有馬上回複，我看向自己的“左手”。
它離開了我的□□，也從我的靈魂上失蹤了。
...搖了搖頭，我撇去那些無意義的思考，将目光放在當下。
平心而論，我是很想活下去的。
但如果我選擇活下去，就意味着我要帶着殘疾和血迹病回到現實中......
我倒是不恐懼病痛，但我該怎麼面對他們？
自顧自地做了一堆爛事，就算他們不介意、聽信了我的解釋...但未來怎麼辦？無論是殘疾還是血迹病，每一樣都是麻煩。
我的行為已經為他們帶來了傷痕，難道還要繼續讓他們背負本不該屬于他們的責任，讓他們看着我自己的選擇造成的傷痕，然後感到内疚？
我能這樣活下去嗎——我怎能這樣活下去呢？
見我久久不說話，鐘鳴開口了。
“你看起來不是很開心，為什麼？有繼續活下去的權利不好嗎？”
祂說道。
這家夥真的很八卦，我還是喜歡祂原來沉默的時候。
“不、單純的活下去一點意義都沒有，我......”
皺眉，我還是張開了口——但又頓了一下，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
祂不是會讀心嗎，為什麼要問我這種問題？
3.那隻小鳥
——為什麼鐘鳴要問這種問題？
因為無聊，想給這個世界帶來一點變化。
總在世界之間來回串也是會累的，看慣了失敗案例，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跳脫出來的‘弗拉德’，獲得了點休息時間，難道不該做點什麼嗎？
人多才熱鬧，剛好鐘也想見見“老朋友”...所以從一開始，被拉進這片空間的就不止是小鳥的靈魂。
“而且你不是能聽到我的心音嗎，為什麼要問我為什麼？”
小鳥有些疑惑地問道。
“為什麼啊——”
鐘拉長了聲音，仗着自己的目光無法被觀測到，肆無忌憚地将視線投向了小鳥身後五顔六色的的一衆靈魂。
以大地色的白胡子靈魂為首的一團，還有以另一位紅色的四皇為首的一團...
真可惜小鳥看不到，他們的表情可是相當精彩。
但如果小鳥看到了，估計就會縮起來不這麼坦誠地和自己聊天了。所以還是别讓他看到吧。
“讀心也是要花力氣的，我可沒那麼多力氣......你就當是在和正常人交流吧？”
祂說道。
——讀心要花力氣是真的，但對世界内的靈魂讀心是不用花力氣的。
鐘隻是想幫小鳥的飼養員們看看小鳥的逆反時刻罷了。
反正這個世界的弗拉德已經能達成HE了，所以結束之前撒點小謊玩一玩，讓這群飼養員長點心也沒什麼。
鐘這樣想着。
至于之後的事？嘛、關我什麼事。
可知福吧，好歹這個小鳥的飼養員這麼齊全呢，其他小鳥想要被逮捕都沒這機會。
繼續拉着小鳥和飼養員之間的屏障，鐘心安理得地為他之後的修羅場添柴加火。
“不想回答就算了，隻是随口問問。所以你的選擇是？”
壓根沒有想到自己一直以來的戰友“鐘”居然還會坑隊友，弗拉德不疑有他地上當了。
“我還是保持抹去記憶的選擇，”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給自己加了一把火，
“但多出來能量，能不能給他們延壽個幾年之類的？或者給他們上點能活得更好的buff......”
哦豁，真是偉大...很弗拉德的回答。我從業以前也這樣嗎？
鐘想着，沒有第一時間作答，而是将視線再次移向了屏障之外。
——
聽到小鳥的回答，屏障另一端的艾斯狠狠錘了一下鐘制造出的障礙。
“弗拉德！在幹什麼啊——為什麼不選擇活下來？！”
艾斯不理解，艾斯狠狠地試圖錘開屏障，
“該死，這到底是什麼...明明剛才差一點就能抓住弗拉德了！”
“别錘了，艾斯。這恐怕就是一直以來弗拉德隐瞞的東西yoi，所謂‘高階’的存在。”
抓住艾斯的拳頭，馬爾科語氣冷靜地說道。
——“語氣冷靜”。
也隻有語氣冷靜了，不用仔細看都能看到他的手臂上暴起的青筋。
馬爾科當然沒有聽起來那麼冷靜。
就算再不懂具體情況，他也能從對話中聽出弗拉德“叛逃”的緣由。如果那個發光的“人”說的是真的，那就是蒂奇先動的手，弗拉德反殺了他。
至于後面那些“命運”之類的話……并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是，什麼叫“遺忘”？
小鳥飛離鳥巢，把自己搞得一團糟，就是為了讓所有人忘記他的存在？
開什麼玩笑？
馬爾科想到初見的小機器人、想到無數個日夜坐在自己身邊的同事、想到賴在自己床上拉自己睡覺的卷毛貓——他想到昏迷前渡氣的吻、想到一閃而過的紅色、和空蕩蕩的左腕。
在所有所有這些之後，忘記弗拉德？
光是想到這個可能性，馬爾科的靈魂就已經扭曲了起來，帶動着他的面部肌肉抽動了一下，被壓抑了十幾年的情感翻湧上來，壓深了不死鳥的瞳色，他繃緊了嘴角。
絕對不可以——我要怎麼接受？我怎能接受？我無法接受這樣的“命運”！
......
但可惜。
無論内心如何抗拒，現實裡也沒有任何辦法。
面前無形的屏障紋絲不動，甚至在老爹和紅發的合攻下都無法破開，馬爾科也隻能将自己躁動的情緒連同艾斯的拳頭一起再次按下，徒勞地用目光注視着小鳥。
你要這樣離開嗎，弗拉德？
隔着屏障，馬爾科将手掌輕輕覆上背對着自己的身影，目光穿過指縫，定格在小鳥空空蕩蕩的左翼上。
為了避免我們并不在意的那些“麻煩”，帶着為了追尋我們的幸福而留下的傷痕，就這樣離開？
不死鳥青藍色的靈魂火焰在無言中沸騰起來。
——你真的要抛棄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