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向冬季的霍格沃茨天氣冷得讓人瑟瑟發抖，鉛灰色的天空沉甸甸的，仿佛随時能壓下大片雪花。

學生們把自己裹在厚厚的毛衣、圍巾和長袍裡，坐在城堡裡的長椅上與一旁的同伴交談着，還有些人會故意往空中呼出白氣，再看着它們瞬間消散。

他們還不知道科林·克裡維被石化的事。

洛林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她往黑湖的方向走去——那裡有陽光。

雖然這個季節的陽光一點也不暖和。

“我以前也有幾個朋友，當然，是他們單方面認為的朋友，”裡德爾活像是嫌她的心情還不夠糟糕，自顧自講起自己以前的事情，語氣裡滿是惡劣的笑意，“他們剛開始對我并不友善，但誰會拒絕一個溫和又聰明的老好人呢。”

洛林冷笑一聲：“老好人？你就是個壞胚。”

“你說得對。”他笑得很大聲，像是對她的話很滿意。

“但是，想想你吧，洛林·霍華德。”

“你有野心，有力量，沒必要在這陪一群小屁孩玩交朋友的過家家遊戲。”裡德爾發出了一陣沙啞而蠱惑的聲音。

“那你覺得我應該去幹什麼？”

如帶刺的藤蔓般纏人，他的聲音越發溫柔：“你可以和我一起，看看魔法界現在這些迂腐的規矩，還有那些不識眼色對你大呼小叫的人，隻要你和我一起，我保證這一切都會改變。”

本來還想看他能說出什麼話來蠱惑她，結果隻是被惡心的不行的洛林對他輕嗤了一聲。

“你那張好看的臉蛋真是幫了你很多，不是嗎？”

說出口之後洛林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而顯然湯姆·裡德爾的智商足以讓他立馬注意到她話裡的信息。

“啊……”他笑了出聲，笑聲中夾雜着一點怒氣，“你見過我。”

在你已經不叫湯姆·裡德爾的時候。

哪怕洛林那時候已經很厭惡伏地魔，她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容貌十分出色，能輕易吸引任何人的注意。

“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對嗎？”裡德爾說道，“真希望你能和我站在同一戰線。”

在現在這個糟糕的狀态下和他對話并不是個好主意，洛林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不再和腦海裡的聲音交流，一路上沉默無言。

将近二十年過去，魔法界有太多的變化，但這倒是和從前一模一樣。

早知道就把赫敏送給她的那冊書帶上了，雖說現在這樣能夠放松心神，好讓洛林從剛剛那場糟糕無比的對話中脫離出來，但也有些過于無聊了。

洛林随意找了棵樹靠着，漫無目的地想着。

莉莉以前總說她倔得像頭牛，還愛逞強，遇到什麼挫折都不肯回頭，也不肯和她傾訴求助。

好吧，也許是有那麼一點——但那有時候是個很不錯的品質，洛林引以為傲。

不過好歹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雖然洛林已經不記得自己為什麼當時要孤身一人去找萊斯特蘭奇那個瘋子，但至少那個結果證明了她的這個品質有時候的确不那麼好。

都說老的時候人就會開始懷念過去，可洛林想，她死的時候也就二十一歲呢，就算是加上這幾年，也挺年輕的。

也難怪哈利會和她吵起來，她是一個幼稚又自私的大人，死亡沒有讓她變得更成熟，而是更懦弱了。

“洛林？”

塞德裡克？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洛林轉過頭，穿着校袍的棕發男孩快步走過來，對她露出一個笑容，語氣關切。

“你還好嗎？”

洛林注意到他手裡還拿着那本筆記。

“塞德裡克！”她突然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擡手抹了下眼角，扯開一個笑容，“你是來還筆記的嗎？”

“很抱歉我晚了一個禮拜。”塞德裡克在她身邊坐下，歉疚地把手裡的筆記遞給了她，又晃了晃右手的那個小袋子，眨着眼，“猜猜裡面是什麼？”

距離塞德裡克借筆記也隻有半個月的時間，洛林還記得他那天說的話，不過她還是佯裝疑惑，猜測道：“我猜是送給萊尼的小禮物？”

塞德裡克配合地露出驚訝的表情，棕色的眼睛閃閃發亮。

“你真聰明，洛林！”

幼稚極了，但洛林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覆在心底的那層陰霾也散去了幾分。

“謝謝你，塞德。”

“我剛剛去格蘭芬多休息室找你，碰見了赫敏，她的臉色可難看啦，我問她你在哪裡，她隻說她也不知道，”塞德裡克用講故事的語氣說着剛剛發生的事情，抑揚頓挫的，如果光聽他的語氣，怕是會以為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還好我運氣比較好，在一樓随便找了個人問，他剛好就看見你了！”

沒聽過他這麼講話，洛林覺得又新奇又好笑：“嗯，你運氣真好。”

察覺到她的心情好了點，塞德裡克放緩了語氣，聲音輕柔而溫暖：“洛林，想和我聊聊嗎？”

聊聊？洛林不知道聊什麼，她想說的那些話不能說，能說的那些話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