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真的一樣呢。
再許久未見他,笑紅塵的身影乍一闖入荊如岚的雙眼,她的睫毛都禁不住一顫。她動不了了,而他逐漸走近她,用清冷溫柔的少年聲音輕輕呼喚她的名字。
少年猶豫了一下,把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那一瞬間,荊如岚卻忽地擡起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她的氣質,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她知道,這是她心中憑借記憶幻化出的笑,可正因這樣,才是現今她所擁有的唯一真實。
過了片刻,荊如岚伸出手緩緩探向他的臉龐,一點一點細細的勾勒,最終有意無意,定在嘴唇處。
笑紅塵有些愣神,明知不對勁,卻還任由荊如岚作為。無論是真正的他,還是幻化的他,都根本無法拒絕荊如岚。感受着那指尖微涼的溫度和柔滑的輪廓,他不禁緊張的繃緊了身軀。
“為什麼……為什麼我想要這麼做呢?”
荊如岚的神情似是迷離,而那雙紫眸透露的神情卻又深沉冷靜的可怕,有些凄然的望着眼前的少年,喃喃自語。
她就這樣緩緩湊近了他的唇,輕輕碾覆輾轉,而他沒有絲毫抵抗。
少年的唇瓣溫熱,那一點的溫度卻能讓她枯敗的心燃起熊熊烈火。她大膽的撬開他的牙關,探出舌去,隻想要更加的深入他,去汲取那令她成瘾的溫暖。
笑紅塵禁不住少女有些狂亂的攻勢,腳步都虛浮向後退去,但是由她放縱任性。他甚至不敢睜開眼,怕看到心愛的女孩太過令他失控的姿态。這反差太大,平日裡沉靜冷清的荊如岚,正在主動熱烈的吻他。如果這是她陷入了迷途,那就讓他陪她一起沉淪。
荊如岚最喜歡笑紅塵那張揚自信,年少銳氣的樣子。雖然看起來高高在上,卻也無比耀眼,以至于灼燙了她的雙眼。現在她正與她最深沉的憧憬以這樣親密的姿态接觸,竟讓她有一種渎神的快感。
良久,他們分開。她纖細的指尖輕輕撫過少年因沾濕吻痕而顯輕微濕潤的唇,臉上閃過一絲沉醉的神色。沉沉啟唇說道。
“如果是笑的話……”
“會讓我滋生怎樣的欲望都不奇怪吧。”
笑紅塵聽出荊如岚聲音裡壓抑着的,所劇烈翻湧着的憐愛之意,才覺得自己在方才的舉動中太過被動。到底是輕狂的少年人,此時心中竟是連這種事都免不了有一番争強好勝。但他到底也不敢做出什麼逾越之舉。
笑紅塵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他并是真正的存在于這個地方。相反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荊如岚了。他的身形比她高,于是他順勢低頭輕吻她的眉眼。紫煙所化作的流螢在少女面龐周圍萦繞,襯得她的姿容瑰姿豔逸。直教人沉醉在這樣的迷夢裡。
“我很想你,如岚。”
——我很想你。
就好像是真正的他在跟她直訴他的思念一樣,荊如岚在那一刻蓦然怔愣,而後巨大的痛苦仿佛要将她的頭皮撕裂一般。
“啊——”
她猛地推開他,這個夢魇如幻影般破碎,整個世界都瞬間跌入了深沉的黑暗。她再次睜開雙眼,發覺自己正盤坐在聖靈教的聖壇之上,身子前傾,依靠在那個現今被她稱為“師傅”的女子懷裡,入眼的便是她酒紅色的長發。
眼前的女子,身着赭紅色的鬥篷,隻是兜帽被放下。她的容貌仿佛被遮蓋了一層迷霧,不甚清楚,隻記得那分深醇而悠遠的美麗。
“醒了?你的欲望可真是純粹。身為邪魂師,這樣可不好。”女子的聲音非常有磁性,蠱惑着人的心弦。
荊如岚輕皺眉頭,直起身來,冷淡道:“我就是這樣。”
“呵——”那女子突然輕笑起來,是百年來都少有的暢快。
荊如岚實在不解,她完全看不透眼前這個女人,盡管他們甚至以師徒的身份相處了三年之久。
她是聖靈教的太上教主,邪魂師之王。亦是日月帝國三大九級魂導師之中最神秘的一位,号稱死神鬥羅。極限鬥羅的修為,委實是站在大陸之巅的人物。
她是葉夕水。
“我一直都想問你,為什麼不像藍銀和鳳凰那樣以傀儡之術将我的心神徹底操控。你一直都知道,我始終在抗拒接納這一切,終究是禍患。”
葉夕水酒紅色的瞳眸中沉澱着一片荊如岚看不透的深淵,她有時甚至懷疑,她對待自己,是不是真的很不一樣。
“如岚啊……有些事不是你自己能夠發覺的。其實哪怕抛卻堕世蓮花,你也是天生的魔。一心專于一事,被孤獨包圍,漠視世俗。獨情之人,偏執異常。你就好像曾經我的倒影,隻是我更加深邃,而你更為純粹……”葉夕水流露思索,竟是逐漸敞開心扉。随後她望向了台下柱後在陰影中守護她的男人,竟是一瞬間恍若勾起了一抹笑意,然後馬上隐去,恍若從未出現,靜默地說道。
“所以,這樣如我一般的你,必須心中仍存一份美好,才不至于真正走向瘋狂,走向毀滅。以至于這個聖靈教也随你一同毀滅。身為親身經曆的過來人,我可是相當清楚。
所以我并不需要你将過去摒除,成為一具行屍走肉。你跟藍銀和鳳凰都不同,她們不過是為了未來培養的戰鬥傀儡,而你,将是有自我意識與信念的——聖靈教下一任教主。
身為邪武魂的擁有者,哪怕你再不願承認,擁有堕世蓮花武魂的你終究無法存活在光明的世界中,哪怕沒有聖靈教,悲劇也終有一日會發生。即使它窮兇極惡,你對它也會有自己的認同。”
說着,葉夕水朱紅的指甲撫觸上荊如岚耳下墜着的白蓮,始終散發着淡淡地,洗滌人心的光暈。與這一片黑暗的天地都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