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這次,荊如岚依舊無法抽來身,回不了頭。可是半身卻也向他的方向微旋一個弧度,将這話清晰的傳入笑紅塵的耳。出奇的,他沒有用慣例帶着幾分戲谑的語氣回對她,而是沉默。
已經過去了兩時,天真正入夜。可天地決絕,讓白天卻永遠也觸不到黑夜。
“實話告訴你,挑戰我父親這種事,我早就嘗試過了。當然……那時,他就已經離開我了。邀月塔的門禁,我也私下嘗試破過。可是我爹,果然還是我爹……”不知怎麼,他開始旁若無人的說起這些事來。大抵是他真的從未向别人提起過。
“……”
“他叫步紅塵,于是自己給了自己的名字一個解釋,說是‘顧盼紅塵,信步巷陌’,在我小時候的記憶裡,他确實是一個與周圍人都不同的人。不求名利,不求強力,每日閑情逸緻,特立獨步,好像隻對魂導研究感興趣。要不是礙于身份,恐怕真要選擇研究型魂導師這條路了。”
“可惜後來,他便活得沒那麼潇灑了,因為他遇見了我母親,一個之于他來說顧盼傾國的人,于是從此便再難信步紅塵。母親是帝國望門泠北寒家的千金,由于其傳承武魂‘朱晴冰蟾’與我紅塵家的‘三足金蟾’溯本同源,所以世代交好。母親自少女時期便好真打實鬥,那時就有帝國年青一代女性實戰第一人的稱呼。之琳之琳,寒銳凜然,母親性子雷厲風行,與我父親的氣質實在不甚相配。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不過他們是在所有人的祝福之下走到一起的。”
“原來你父母是這樣的人,難怪你的名字也這樣好聽。”荊如岚突然出言回應,今夜,她的語氣終于輕快了幾分。
“笑——”
“光是聽到,光是在嘴上念念,好像心裡就禁不住開心振作起來了。”在他看不見的荊如岚的面上,已經挂起了一抹清澈的笑意。
在那她叫出他名字的一刹那,笑紅塵覺得傾盆大雨仿佛在頃刻間靜寂無聲,天地之間,萬籁俱寂,隻剩下了少女那輕聲地、短暫地、卻無比真實的一聲:笑。
除了爺爺,妹妹,與早已逝去的雙親,竟隻有一人這般念過他的名字。
“笑紅塵,你父親若是知道你長成了什麼樣子,這個名字放在你身上,定是希望你在鋒芒低落處,也要成為永不黯淡的光。”而我今日,便與光相逢。
“他們都說我的名字是對了狂妄驕矜的性子,紅塵恣谑,目下無塵。你這番解釋,倒是不同……真是令人不得不承認……”
就在今日,他再次追憶早已故去的父母,這本是早已凝固在他心上的一道傷,可自此以後的每一個日夜裡,他若再次拂拭這傷疤,心頭卻會自此多一分溫暖。
“荊如岚,我今天,一定帶你上去,你信不信我?”
不知從何處傳來這樣一種欲望,叫嚣着,驅動着他去捉住了少女的手臂,迫使她停下那已經使她心力衰竭的一次次無望嘗試。
“我信你。”隻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