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志飛看到閻妄川現在的樣子已經笃定大理寺企圖謀害閻親王屬實了,一揮手,身後巡防營所有人利刃出鞘,他快步上前:
“王爺。”
胡平偉此刻已經慌了神兒,他才剛從宮裡回來啊,覺都還沒睡上兩個時辰,這,這焰親王怎麼就在牢裡中毒了呢?這到底是哪個歹人要害他,他噗通一聲就跪在了閻妄川的面前:
“王爺,下官冤枉啊,一定是有人陷害下官啊。”
這一夜大理寺決計是最熱鬧的地方,淩志飛放出訊号,巡防營另外值守京中防護的兩隊人馬迅速往大理寺方向集結,順天府的大門連夜被巡防營的兵敲開,府尹王洪得到消息一骨碌從小妾的榻上爬起來:
“你說什麼?焰親王在大理寺被下毒暗殺?”
“是,此刻大理寺牢房火光沖天,巡防營的人來報的消息,現在巡防營都趕了過去,大人,您得拿個主意啊,這要是兩方鬥起來,可不得了啊...”
不等他說完王洪已經起身叫人更衣了:
“快點兒,備轎,不,備馬。”
三更天本是這京城最寂靜的時候,但是如今這街上驟然熱鬧了起來,大理寺緊挨順義門,沿街兩側都是衙門,隔着一道承天門街就是各達官顯貴的府邸。
巡防營兵将,順天府衙役如此大的動靜,各府邸守夜的門丁都被驚了出來,紛紛開始打探消息。
“官爺,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如今南境不平,戰報一封一封傳來的都不是什麼好消息,如今夜裡忽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哪個府裡都要打鼓,一錠銀子被塞到了巡防的兵士手裡,那人短促出聲:
“焰親王在大理寺中毒遇刺。”
此刻順義門正對的景風門邊的火離院大門打開,一個披着鬥篷瞧着歲數不小的老頭出來。
“大人,大理寺的牢房好像着火了,小殷大人會不會有事兒啊?我見順天府的衙役都過去了,我們也過去看看吧?”
秋正和望着大理寺的方向,隻隔了一條街,那邊隐約的火光這邊也能清晰地瞧見,他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了:
“走,老頭子就這麼一個得意門生這要是被姓胡的燒死了,明早我就一頭撞到議政宮的大殿上撞死。”
大理寺的後院此刻比三堂會審的時候都熱鬧,這還是殷懷安到了這個地方第一次從牢房出來,眼看着一波接一波的人過來,他迅速在腦子裡過了一下他現在的處境。
現在來的人他一個也不認識,原主的身份他都還沒摸清楚,和各方的關系他也不知道,而且,而且今晚那有毒的飯菜他也吃了...
他不想不明不白地死了,現在到了要站隊的時候了,與其不明不白地跟了别人,不如緊抱住這個王爺,好歹他們也算是有共患難的情誼,而且照現在的架勢看這王爺似乎還挺有勢力的,他抱緊這條大腿,好歹先保住命再說。
想明白這個關鍵之後他就像是一隻勇敢的母雞一樣護在閻妄川的面前,扯着一個公鴨嗓攔住任何要靠近閻妄川的人。
“找大夫,快找大夫啊。”
他真怕這人撐不住就死了,那他怎麼辦?他的毒還有救嗎?
“太醫院的人已經到了,快,讓他們來後院。”
淩志飛卻不肯:
“王爺就是在大理寺糟了暗算,不可在大理寺診治。”
今日閻妄川要是真的出了大理寺,那就是坐實了大理寺謀害一品親王,胡平偉哪會認下這個事兒?
“我絕沒有謀害焰親王,收押王爺是太後的旨意,沒有太後懿旨,王爺不得離開大理寺。”
淩志飛冷笑一聲:
“太後隻說收押王爺,可沒說處死王爺,如今大理寺不安全了,我等必要護王爺周全,”
兩方争執不下,紛紛看向了京兆尹府的王洪,王洪現在簡直比被架在火上還難受,要是讓閻雲舟出了大理寺那就是違背懿旨,但是閻妄川要是真的在他的眼皮底下有個三長兩短,那後果他更不敢想,正僵持着,門口又是一陣熙攘,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傳來:
“殷懷安呢?懷安?”
殷懷安聽到有人叫他鬧不清楚狀況,他偷偷側頭蹭到閻妄川耳邊,手還扯了扯他的衣袖,極小聲地問:
“誰叫我?”
閻妄川...他微斂了眉眼,也湊近殷懷安的耳朵:
“你老師。”
下一秒,殷懷安就在人群後面看到了一個穿着深色大氅的老頭,這老頭瞧着得有五十了,此刻滿臉焦急,這是第一次他在一個陌生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親切感,這不是他的情緒,或許這是這個身體裡殘存的意識,他下意識就開口:
“老師。”
語氣不自覺帶出了一股委屈,秋正和大步過來,一眼就看到了此刻狼狽的沒法看的小徒弟,殷懷安此刻發髻散亂,頭上包着的白色紗布都被黑灰熏成了黑色,臉上更是黑一道白一道:
“怎麼弄的?啊?頭是怎麼弄的?”
随後殷懷安鴨子一樣的聲音響起:
“被打的。”
胡平偉膝蓋都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