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懷安此刻的腦子清明了不少,他看着閻妄川肯定地點頭:
“不能完全抵擋,但是可以消減一大部分,甚至有可能讓子彈在體外爆破,我保證會有效。”
英國有名的喬巴姆裝甲,就是在兩層鋼甲内部填充陶瓷組件再用螺栓固定,在普通人看來陶瓷,陶器這種東西極容易破碎,不可能是抵擋子彈的優質材料,但事實上這些東西可以對子彈的動能起到非常大的抵消和分散作用,用複合材料抵消蠶食子彈動能其實就是複合型裝甲的原理。
閻妄川立刻下令,按着殷懷安的辦法啊,找陶瓷,粗瓷墊在甲胄下面,殷懷安再次出聲:
“最好在陶瓷和身體之間再加一層甲闆,現在估計我們是沒有,但是墊點皮革也行,實在沒有衣服穿厚點兒。”
他們是急行軍出來的,現在肯定是什麼都缺,那就有什麼都用上吧,想來京城那邊的補給應該也快到了。
殷懷安握着子彈站起來:
“我去做子彈,天亮的時候我一定讓那些繳獲的鐵甲射出子彈來。”
閻妄川則去巡視營房,大梁許久沒有打過這麼慘烈的戰争了,除了北郊大營一些曾經在北境的兵将,這些戍衛京師的大營甚至連血都沒見過,這個時候人心和鬥志不能被打崩了。
此刻最慘烈的莫過于傷兵營,不斷有人橫着被擡出來,裡面的叫喊聲不斷,聽着都滲人,邱嶽南剛從裡面出來,看到閻妄川立刻迎上去:
“王爺。”
閻妄川望了一眼過去,眉心緊擰:
“怎麼樣?”
邱嶽南面上愁苦的難受:
“這次出兵太突然了,藥品不足,很多傷兵都隻能硬挺着縫合,裡面的軍醫有我從北郊大營帶來的,還能定着點兒神兒,剩下的都是随羽林衛和親衛軍的,那幾個軍醫沒怎麼見過血,自己都手抖。”
羽林衛,親衛軍那都是皇城根底下的,尋常有哪個敢在他們眼皮下挑事鬥狠?摔個跤,軍醫開點兒跌打損傷的藥了不得了,哪見過這樣的陣仗,此刻沒軟了腳就算不錯了,閻妄川也料到了這樣的事兒:
“本王已經着人去調黑甲衛和北境軍醫了,最快明日天黑應該能到。”
說完他悶聲咳了出來,邱嶽南看他臉色實在吓人:
“王爺您也讓軍醫瞧瞧吧?”
閻妄川擺了擺手:
“沒事兒,就是之前的毒沒幹淨,帶藥了。”
他轉頭便挨着營房去尋營,有的人生生被這一仗打怕了:
“王爺,我們,我們能守住嗎?”
很多人臉上的恐懼不加掩飾,營房中具都是恐懼,畏縮的情緒。
“當然能,洋人遠洋而來,沒有補給,我們的身後是整個大梁,朝廷的補給明日可到,本王已調黑甲衛,最遲明晚便到,後面還有大批各府的援軍,都打起精神來,此次立功者,本王親自為他請賞。”
閻妄川站在這裡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針,幾句話下來,生生壓住了底下那股蔓延開來的恐懼。
而此刻的殷懷安和火離院的人交代了怎麼磋磨子彈:
“殷大人,我們人手太少了,磨一晚上也磨不出多少子彈來啊,要不去找王爺要點兒人手吧?”
殷懷安想起閻妄川方才的臉色,此刻不知道多少事兒在等着他:
“我去找宋鳴羽。”
現在也就親衛軍能挪出人手來。
他起身就出去了,此刻的宋鳴羽正帶着人在炮台上清掃戰場,這些少爺兵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屍體,腳底打顫,連吐帶嘔,宋鳴羽從沒覺得一刻有擔子像現在這樣壓在他肩膀上,縱使聲音發緊,卻還喊着:
“都憋回去,這是我們大梁的士兵,我們打仗幫不上忙現在還幫不上忙嗎?都給我咽回去。”
“我們知道,我們就是有點兒忍不住,這就搬。”
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還是盡力搬屍體。
就在有個人把一個洋人屍體也要一并搬下去的時候殷懷安忽然想到了什麼出聲:
“等等,洋人的屍體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