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伯滿意的點點頭,躬身行禮,“如此,老奴即刻回返,如實回禀老公爺。”
“黑伯别走,我和你一起去懸天觀。”慕容鸾音甩了兩下沒甩開蕭遠峥,氣道:“你放開!”
那邊廂黑伯已經笑眯眯的邁出了門檻,越走越遠。
蕭遠峥這才松開手,兀自回到大書案前,拿起卷宗翻閱。
慕容鸾音深吸一口氣,力持冷靜,“蕭遠峥,我會親自前往懸天觀,親口和舅外祖說明白,是我想與你和離,往後你不必再委屈做戲了。”
話落轉身就想走,蕭遠峥清淡道:“你想趁着他病重一鼓作氣氣死他,你就去。觀棋進來,送世子夫人出去。”
“不必,我自己能闖進來就能出去!”
慕容鸾音甩袖而出,疾步踏上烏木廊道才慢下來。她知道蕭遠峥說的是對的,舅外祖不僅年紀大了,還病體沉疴,倘若她執意鬧大和離,舅外祖受得住嗎?她不敢賭。
何況,夢境裡舅外祖就是喝了自己親手熬煮的蓮子羹才毒發身亡的,自己也算間接害死了舅外租,她不能在有夢境預示的情況下,重蹈覆轍,再做一回間接的兇手了。
就在這時右前方竹叢裡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慕容鸾音尋聲望去,便見一顆狸花貓的貓頭鑽了出來,眨着藍汪汪的眼睛左顧右盼,十分可愛。
慕容鸾音耐不住想去抱它,它受驚似的後撤,轉身往竹叢深處跑去。
慕容鸾音撥開竹子追了兩步,一腳踩在硬物上發出“咔嚓”斷裂聲,低頭一瞧見是一根骨頭眼眸立時微睜,再細細一瞧附近,雜草掩映下,骨頭到處都是,還有的被竹根壓進了地下。
她忽覺有異,那應該不是狸花貓,而是幼虎。
目光睃巡一圈後,更是發現了一個小山堆,被葎草覆蓋,靜園有虎,她知道此時自己應該即刻後退,離開此處,但這片竹林她也是熟悉的,竹林後面就是牆,她還記得那面牆下有狗洞,她曾揣着元寶糕、菱粉糕、蓮花餅通過狗洞爬進來,到第四回,她揣着自己最喜歡的玉露團爬到一半就被狠狠罵了回去,此後狗洞就被堵住了。
原來啊,是她自己蠢笨,帶來的都是自己喜歡的,卻是他不喜歡的。也許,因為從狗洞裡爬進來的不是他期望的那一個,于是隻有厭煩。
她想她知道那“小山堆”是什麼了。
慕容鸾音走過去,扯開一片葎草,果見獠牙。這是老虎頭骨堆砌出來的,人頭堆出來的叫京觀,虎頭堆出來的難不成叫虎觀?
想到此處,她不禁一笑,淚卻情不由己的落了下來。
她知道,舅外祖是用訓練死士的方式鍛造他,她見過他與饑餓之虎搏殺,卻不知,是這樣多,他一路走來,該多難多痛啊。
就在此時,慕容鸾音身後有草木倒伏的異狀,六隻獵豹那般大的幼虎伏下身體,匍匐行進,将她包圍,準備狩獵。
“回去!”
慕容鸾音一霎僵住。
潛藏在草叢裡的六隻虎像是被天雷擊中,狩獵的動作一齊凝結了一瞬,随即逃命似的跑開了。
慕容鸾音緩緩轉身,垂下頭遮掩淚痕,“不用你攆,我會走的,在走之前,我想和你說清楚。我不會遵從舅外祖的意思和你生孩子,我隻恨自己醒悟的太晚了,我知道了,你厭惡我,所有連我的聲音、氣味都是難以忍受的,所以,我們不若假扮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以一年為期,在這一年裡我會逐漸讓舅外祖接受我們不合适,強硬綁在一起隻會成為怨偶,對誰都沒有好處。一年後,我們和離。”
蕭遠峥背手握拳,眉目冷冽如霜,“我說過,既已成婚,你生是蕭家人,死……”
慕容鸾音忽的嘶聲打斷,擡眸時,豆大的淚珠滾滾而落,“峥哥哥,我想放過我自己了,也請你放過自己,可好?”
“你……”
就在這時趙荊疾步而來,站在廊道上高聲禀報,“家主,大理寺獄獄正來報,有人給範成德投毒被當場抓獲,請您速去。”
慕容鸾音一聽連忙提裙離去。
蕭遠峥握緊的拳頭陡然松開,“備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