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大福得了桂花糕,倒比得了聖旨還興奮,自以為入了绛仙閣門下了。
這日慕容鸾音回娘家送禮,月亮高升還沒回,他就跑到門上盯着,好揪個錯處來做投名狀使。
左等右等不見馬車的影兒,宋大福就和門上的管事閑話。
“上個月勇毅侯過大生日,我特意去瞧熱鬧,就見送禮的從街頭排到街尾,有不想排隊的,就偷着給門上的管事塞銀子,人家那管事眼睛都不眨的就收了,我還瞄見有塞小黃魚的。”宋大福伸出手指比劃,“足足有我的食指這麼長一條小黃魚啊。”
門上管事懶怠理他,佯裝袖手打瞌睡。
宋大福猶自喋喋不休,“咱們府上就是破規矩太多。老黑叔,年年想往咱們府上送禮走門路的也不少,這會兒沒人,你偷偷跟我說,你真忍得住,真就沒伸過手?說說吧,我又不告發你。”
一語未了,不遠處傳來辚辚辘辘馬車聲,黑大一下子睜開眼,忙忙的走進門内搬出下車凳迎了上去。
宋大福也連忙靠邊站着,躬身迎接,偷眼瞧去,就見世子爺先下,世子夫人随後,似是醉酒的樣子,腳沒踩穩,趔趄了一下,虧得碧荷眼疾手快扶住了這才沒跌個狗啃泥,而世子爺回頭看一眼都沒有,一副毫不關心的樣子徑直進府去了。
宋大福看了一出好戲,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就告訴绛仙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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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一靠近慕容鸾音就聞到一股濃郁的帶着石榴香氣的酒味,又一摸她裙擺,便知定是坐在車裡颠簸時吐出來了。
當即忙忙的招呼着冬青過來,背在背上就快速回了瑞雪堂,為她沐浴更衣,絞幹頭發後送到床上,蓋好錦被。
碧荷見她從沐浴開始就笑眯眯的,禁不住笑道:“可見是家裡大爺把您勸解好了。”
慕容鸾音笑着點頭又搖頭,伸出食指來擋在嘴邊,“噓,小點聲,我隻告訴你一個,我吐在他身上了,我故意的。”
碧荷見她眸光醺然,臉色酡紅,隻當她醉酒還糊塗着,就順着她的話哄道:“世子爺那般喜潔的人,想必要氣壞了。”
“就是要氣他,他那麼能忍,氣的他心肝脾肺腎都疼才好呢。”
就在這時茯苓匆匆走來,怪異的道:“姑娘,世子爺來了。”
“騙人,不是初一,不是十五,他哪裡會來,我要睡了,你們累了一日也睡去吧。”
就在這時,換了一身松霜綠直裰的蕭遠峥走了進來,頭上流雲百福的玉冠已拆了去,隻餘一個髻,半數頭發都披散在背後,一改白日裡的清冷端肅模樣,寬肩窄腰,長身玉立,流露出些許風流态。
“你們出去,我與夫人就寝。”
主仆三個都呆了,慕容鸾音迷迷糊糊的腦袋反應有些慢,眼睜睜看着他把碧荷茯苓斥退,眼睜睜看着他吹熄了寝房的燈,隻留了一盞擺在床前,當床簾被他放下,帳内一片昏暗,隻餘一點盈盈燈色。
當他扯下她的抹胸,低頭銜住時,她忽的落下淚來,滿心的憤恨不甘,擡手狠狠擰住他的耳朵,“你此時此刻想的是誰?”
蕭遠峥捏住她手腕,迫她松手,慕容鸾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一隻手被禁锢,擡起另外一隻手,“啪”的一聲就打在了他臉上。
一霎寂靜,唯有床前燈火,燈花爆了又爆。
慕容鸾音瑟縮了一下,索性破罐子破摔,“你想履行承諾,讓我生下蕭氏正嫡,是嗎,好啊,你求我,從此以後,但凡你想爬上我的床,你求我我才給你,今夜沒興緻,你給我滾!”
她紅了雙眼,胸口劇烈起伏,紅纓雪團顫了又顫,他亦雙眼猩紅了。
門外,碧荷茯苓因擔心而守着,起先是争吵聲、巴掌聲,後來是啼哭聲,兩個丫頭吓壞了,還以為慕容鸾音挨打了,正想着沖進去忠心護主,就發現啼哭變了調子。
茯苓一下漲紅臉,“碧荷姐,怎麼辦?”
碧荷籲出一口氣,拉着她坐遠些,“守着吧,最多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