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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岱四爺院。
羅慧心因腹痛,喝了一副止痛藥歇下了。
服侍她的兩個大丫頭雲屏、畫屏把紗帳放下,輕手輕腳退出寝房,也不敢走遠,就搬來兩個繡墩放在門旁裡,二人頭并頭小聲說話。
穿翠藍褙子的畫屏拉着雲屏的手就道:“你借我那錢,等下個月發月錢我就還你。”
“急什麼,我知道你小弟弟得了怪病,家裡正是錢吃緊的時候,咱們這樣好,你小弟弟就是我小弟弟,不還也使得。”
畫屏感動的眼圈發紅,越發握緊雲屏的手,“你還不知道,我小弟弟治好了。”
雲屏掏出帕子來遞給畫屏,“怎麼一下子又好了?你同我借錢時哭的那樣悲痛,我還當是……”
畫屏接在手裡擦幹淨眼淚就笑道:“我娘求到世子夫人那裡了,世子夫人心善就帶了他們一起回娘家,是慕容老爺和世子夫人一塊,用針灸之術治好的,怪道去别的郎中那裡拿了再多再好的藥都不管用,原來我小弟弟是撞上鬼邪,吓掉魂了,世子夫人拿好多根針紮了我小弟弟一回就給紮好了。”
雲屏一下子瞪大眼,“是聽說慕容家世代行醫,世子夫人竟然也會嗎?”
“我爹娘親見的,世子夫人一手針術使的出神入化。”
雲屏是羅慧心的陪嫁,聽得畫屏說的這樣真,她一下子動了心思,拉着畫屏的手道:“咱們四奶奶身上的病,眼瞅着一月重過一月,委實不好向外人啟齒的,你說咱們勸着四奶奶去找世子夫人瞧病,如何?”
這時寝房内傳來一聲,“你們兩個進來說話。”
兩個丫頭互吐舌頭,趕忙走了進去。
畫屏連忙賠罪,“四奶奶,是奴婢倆把你吵醒了嗎?”
躺在床榻上的羅慧心捂着腹部,疼的渾身是汗,“那藥不管用,如何睡得着。畫屏,你說的是真的?”
畫屏使勁點頭,“四奶奶若不信,我把我小弟弟叫進來您瞧瞧,現已是活蹦亂跳的。”
羅慧心想到自己的難以啟齒之處,還有些猶豫。
雲屏湊上去小聲道:“姑娘,您别怪奴婢多心,咱們在家時,月月來癸水都沒疼過,奴婢也偷着問過宋姨娘身邊的錦書了,宋姨娘和您是差不多的症候,不止您和宋姨娘,錦書也跟了四爺小半年了,她說她的身子也漸漸有些不對勁。”
羅慧心瞪着床帳頂子淌下淚來,一咬牙,扶着雲屏的手緩緩坐起來就道:“你尚且琢磨出來了,何況我。更衣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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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殓屍房,又多了三具被剖開腹腔的女屍。
胡狸一一取出女屍眉心的鎮魂釘擺在鋪着白布的盤子裡,内心對彌勒教已是深惡痛絕。
“如何?”
胡狸見蕭遠峥進來詢問,連忙放下盤子迎上去,鄭重道:“昨日徒兒領了您的命令,又随孟少卿回去了一趟,發現那處窟窿原是個盜洞,那下面是漢時的古墓,我們又從被盜竊一空的古墓裡頭發現了三具女屍,腐爛程度差不離,這意味着兇徒幾乎是在同一段時間内作案四起,取走了四個胎兒。”
“可有尋到受害女屍的家人?”
胡狸趕忙道:“徒兒今日就打算去發現屍體的附近村落走訪。”
蕭遠峥點頭,俯身查看屍身。
胡狸正好瞥見蕭遠峥頸側的三道抓痕,立時笑道:“師父您被貓抓了?”
“我從不養貓,嗯,家裡的葡萄架子倒了。”蕭遠峥給女屍蓋上白布,嚴肅道:“待我手頭的貪污大案了結,就親自調查這個彌勒教,生剖人腹,取人胎兒,罪大惡極,當剿滅一空。”
“正該如此!”胡狸頓覺熱血,見蕭遠峥要走,親送出門去,作揖遠送。
蕭遠峥走遠,他的熱血微涼,忽的想起葡萄架子倒了的典故來,且貓爪和人爪不同,抓痕自然也不同,一下子那顆怦然而動過的心弦斷了,不免苦笑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