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處理傷口,就讓你覺得那麼煩?”
“擺出這張臭臉來,給誰看?”
盧皙難耐地忍氣吞聲,又讓自己的表情,調整到淡然無波,看不出什麼情緒。
梁許程神情不快:“對一個傷員,你的态度,也太冷漠了。”
盧皙徹底沒話說,
索性用大帽檐,把自己的臉蓋上,
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這樣,梁許程就挑不出毛病了吧?
結果,梁許程又說她:
“和我沒有目光交流,不真誠。”
你到底要怎麼樣啊!
盧皙覺得,自己此時,就像是遇到了一個愛挑刺的顧客的店長一樣,
不僅不能和顧客吵起來,還要賠笑道歉。
梁許程這是被海膽傳染了紮刺技能吧?
她很想說:我幫你處理傷口,已經很好了,
你不要再得寸進尺了,行不了?!
結果,她人慫志短,
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兩人回到别墅裡,開始處理梁許程的傷口。
梁許程指揮着盧皙,準備好了許多醫療用品,
盧皙才發現,原來這裡,不僅食物、水這樣的生活物資很多,
醫療用品,也是一應俱全。
盧皙在心裡默念:梁許程是真準備在這裡定居了吧?
還是他認識到,他的計劃,的确是一項浩大的工程?
梁許程讓盧皙準備的,是有着細長剪齒的剪刀,還有給剪刀消毒用的酒精棉球。
他指揮着盧皙,用剪刀尖,把紮在他肉裡的刺挑出來。
盧皙覺得很奇怪:
“既然你都知道,要怎麼處理,為什麼不自己挑啊?”
于是,下一秒,梁許程立即轉變了态度,一改臉色:
“我不會。”
這下,他終于不對盧皙指手劃腳了。
……
盧皙一邊挑着刺,一邊注意看梁許程的表情。
其實,她并不擅長做這種精細的活。
她很明顯就是那種,當護士,能讓小兒夜啼的手殘型選手。
很多傷口,本來看着,沒那麼大,
被她挑了刺以後,就一下子豁開了更大的口子。
盧皙一邊心虛,
一邊在心裡,把事情歸罪于梁許程:
讓他在大海裡遊泳裝逼,現在好了吧!
要不是他去遊泳,也不會被海膽刺成仙人掌啊。
所以,這事不能怪自己。
梁許程雖然表面上,看着沒什麼表情,
但沉默了半晌,卻說:
“你是在公報私仇啊?”
盧皙挑刺的手,滞頓一下,
心安理得地說:
“嫌棄我弄得不好的話,你自己處理啊!”
“我還樂得清閑呢!”
“這刺,刺得又多,又深。”
“要不是我細心,又手巧,”
“處理得不好,這刺,還能紮到更裡面去!”
盧皙說着說着,差點把自己給說得臉紅了。
但是,她可不願意承認,自己把刺挑壞了!
“對對對,你說得都對。”梁許程看上去心情不錯,
至少,從他那微微舒展的眉峰來看,
他現在,應該感覺十分甜密。
“你幫我處理得,比專業護士還好。”梁許程展顔一笑。
這誇的,明顯太過虛假了。
饒是盧皙習慣于自誇,
在知道自己手拙的情況下,被這麼誇,臉上也很過意不去。
“那,你就少說點話……”盧皙情緒一波動,
手裡的剪刀,一個沒拿穩,
剪刀尖直接戳進了梁許程的肉裡。
梁許程臉上的表情,頓時就繃不住了。
盧皙反而放松了些,
心想:之前把臉皮繃那麼緊,真是為難他了。
但是,下一秒,她聽到梁許程說的話,差點大呼不要落。
“你想給我穿刺,昭示你對我的所有權?”梁許程的臉上,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哪有?!”盧皙瞪大了眼睛,
梁許程也太自戀了一點。
她感覺,被梁許程這麼一編排,
自己掉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然,你為什麼給我戳出這麼深的孔來?”
“難道,不是想給我加點裝飾品?”梁許程這話說的,完全是無稽之談。
盧皙有種聽了以後,心很累的感覺。
“我可不想給你穿刺穿孔什麼的。”盧皙正色申明道,
“不過,我倒是挺想給你紋個身的。”
梁許程聽得倒是有些興味:“在這裡,沒有紋身的設備吧?”
“你要怎麼紋身?”
盧皙神秘一笑:“這個嘛,很簡單。”
“你先把眼睛閉上。”
梁許程照着做。
然後,他感覺到,手臂上有些癢。
“現在,可以睜開了。”
大概過了幾十秒,盧皙就發出了一個信号。
梁許程睜開眼睛,然後看到,自己手臂上,
被“紋”上了一個“檢疫合格”的藍色印章。
盧皙手裡拿着一隻藍色的記号筆。
别說,她手畫的印章,和真正的印章,還有幾分相似。
至少,那幾個字還是挺像的嘛。
然而,和盧皙想象中不一樣的是。
這裡是荒島,除了他們兩個以外,再也沒有其他人。
她皮的這一下,除了出了最近的惡氣之外,就别無作用。
而且,最後,她還被以“女人,你自己點的火,自己來滅”為由,
把那記号筆畫下的章,用肥皂、各種油,洗了大半天,才完全洗掉。
盧皙看着自己搓得發白的手指,在心裡一聲歎息:
皮不了,再也沒力氣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