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無奈,下床去打開了側邊窗戶。
天光驟亮,姜南蘊揉了揉惺忪睡眼,搬來一把凳子。然後腦袋一歪,枕在手臂上,又閉上了眼。
等她再睜開眼,鄰居家不知何時也開了窗。
從她的角度,正好能瞧見書桌上堆得滿滿當當的課本和文具,以及書桌後面,坐着似乎在認真學習的一男一女兩位少年。
一陣風刮過來,掀起姜南蘊額前碎發,也掀起了對面書桌上的幾張卷子。
卷子快速翻動,女孩急急用手去壓,還是沒來得及,從她手裡溜出去一張。
男孩于是起身,手在空中撈一下,抓住了偷逃的試卷,把它遞還給女孩。
女孩松一口氣,很快又面色為難起來。
姜南蘊聽見了女孩嬌俏的抱怨聲。
“怎麼是數學試卷啊,早知道還不如讓風給吹走了呢~”
男孩沒說話,因為男孩看見了她。
姜南蘊沖他笑笑,用嘴巴無聲做了幾個口型,成功換來了他又一次無情的關窗聲。
......
下午兩點,雨勢加大,村子裡起了濃霧。
節目組原本安排了下午去慰問村中老人,這下也不得不作罷。
于是幾個人沒事情做的人,決定在屋内打打牌,好消磨一下時光。
打了一下午的牌,姜南蘊輸最慘,滿臉被貼滿了條。溫千穎也沒好到哪兒去,于是兩人光榮被罰明早去田裡摘菜。
除了自家後院的小田,節目組還在村子裡也承包了幾畝田地,種了不少時令果蔬。昨天路過時,導演就給他們介紹過。
姜南蘊願賭服輸,應承下來。
至于溫千穎,畢竟是在節目上,她不好利用撒嬌賴賬,也跟着答應了。
翌日,雨過天晴。
空氣清新,陽光突破雲層,照向大地,将世界染成明黃色,像渡了一層金色的邊。
姜南蘊刷牙洗臉後,覺得渾身清爽,美美吃過早飯後,就開始等溫千穎起床。
終于在她敲過兩次門後,溫千穎一邊塗着防曬,一邊下了樓。
溫千穎看了眼她身後的鏡頭,好心問她:“你要不要也塗點?”
姜南蘊猶豫一下,拒絕了,然後找了一頂草帽帶上。
溫千穎面露嫌棄,給了她一記“你還是不是個女人”的眼神。
等溫千穎塗完,兩人去工具房各自拿了一個菜籃子、一把小鋤頭,就出了門。
走到菜地後,溫千穎站在泥地外頭的馬路上看了一會兒,忽說:“要不我先去給吳爸摘點青提吧,我記得他還挺愛吃的。”
姜南蘊知道她不願意下地,也沒強求,點頭由她去了。
溫千穎挺開心她如此上道,說:“那這裡就交給你了哦。”話落,也沒多在太陽底下逗留,轉身去了隔壁的果園。
等人走後,面對滿地綠油油的作物,姜南蘊犯了難。
姜南蘊老家在平湖,雖然地處江南水鄉一帶,跟農村卻也搭不上邊。
而且她是肉食主義者,從前不愛吃蔬菜,是以并不太認得除青菜白菜之外的其他菜品。
路邊傳來動靜,姜南蘊以為是溫千穎回來了,扭過頭卻發現是昨天的少年。
姜南蘊微微彎起嘴角,不自覺開啟挑逗模式:“是你啊,小同學。”
沈随眼睛微凜,并不言語。
姜南蘊無所謂笑一下,說:“有空幫我個忙嗎?”
沈随逆着光,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草帽底下,她的劉海微鬈,柳眉半遮。五官分明是明豔型的,神情卻很寡淡。明明在笑,從她臉上卻幾乎看不出什麼情緒。
像紅色的山茶結出了白色的花瓣。馥郁濃烈,又如此清靈脫俗。
半晌,他說:“什麼忙?”
“這些都是什麼菜啊,能不能教我認一下?”姜南蘊指了指她面前這片菜地。
沈随眼神從左至右,掃過去,說:“苋菜、空心菜、包菜、白蘿蔔。”
姜南蘊指着包菜驚奇道:“原來它不是白菜啊。”
沈随:“......”
女人表情自如,沒半點囧臊。腳上的鞋子挂了泥,也仍安之若素站在田野裡,偏他覺得深陷淤泥裡的那個,是他。
忽而莫名回想起昨日下午,女人對他無聲說了一句話。
六個字。字字戲谑,叫他難堪。
不可控地,沈随語氣裡帶上了挑釁。
“大城市的人,見識就是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