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記酒樓今日生意照舊,大堂裡零零散散地坐了兩、三桌客人,劉掌櫃歎了口氣,心裡又急又無措。
大約過了兩柱香的功夫,客人們相繼離開,劉掌櫃也沒什麼心思,打發了店裡小厮後,打算閉店休息。
小厮離開前先把立在外頭的招牌收了回來,抱着木牌小心翼翼道:“掌櫃的,白天那人還在外面等着呐!要不要把她趕走?”
“誰?”劉掌櫃一愣,“是那個介紹蘑菇之人?”
小厮點頭稱是。
劉掌櫃估摸了一下時辰,臉上露出幾分怒意,擡腿就走:“帶我去看看,我白日怎地沒瞧出來是頭倔驢,這都什麼時辰了,怎地還在門外守着——”
話音未落,他剛剛跨出門檻,便瞧見葉雲昭牢牢地抱着小竹籃,蹲坐在台階上,眼下已經靠着店門睡着了。
他心裡頭的火一下子被澆滅了,忽然想起自己年幼時曾跟着祖父求人辦事,那次他們好似也是這樣,坐在門外等着,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他都趴在祖父的懷裡睡着了,那門也沒開,想求的人也沒見到。
他幽幽歎氣,擡手試圖晃醒她:“娘子,醒醒——”
“不要搶我的東西!”睡夢中的葉雲昭隻覺得有一雙大手死命地搶奪自己懷裡的竹籃,她又搶又叫,猛然睜開眼睛,“呀!怎地是你!”
劉掌櫃被她莫名的動靜吓了一跳,整個人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見她神色清醒後,才撒氣道:“誰搶你的東西了!”
葉雲昭連忙起身扶他,羞愧道:“對不住對不住,我不知何時睡着了,吓到你了……”
“哼。”劉掌櫃道,“大晚上你不回家,坐在這裡睡覺做甚?”
“我……”葉雲昭眼睛一紅,道,“掌櫃的,我求你試試這些編笠菌,當真和你先前吃過的不一樣,真的!”
劉掌櫃早已猜出她的用意,見她這般執着,心中不忍,思索再三後扔下一句話:“娘子,你若真的有心,磨我沒用,就算是我要了你這些蘑菇也是用不成的,你得去找蔬果行的行頭。”
行頭?葉雲昭沒明白,她欲追問,劉掌櫃卻快速閃進店裡,随即關了門。
雖說苦等了許久,但總算不是白跑一趟。可她竟不知曉京城還有這種的規矩,心裡一陣打鼓,一路上都面帶愁色。
葉雲昭才到客棧,初到那日的店小二則迎了上來:“客官您怎地這麼晚才回來,方才和你一同住下的那位等你不見,已經出去尋你了!”
陳靖山?她這才想起自己今早離開的早,又并未同他交代何時回來,眼下出去找人,想必也是怕自己遭遇不測。
她急忙追問:“你可知他往哪邊走了麼?”
店小二回道:“那位客觀說他兩柱香回來一次,若是你回來了,就讓我告訴你,在屋裡等他。”
葉雲昭應下,整個人有些無力地往房間走去,她沒想到推銷編笠菌之事會這般不順利,原計劃三天解決的事情,如今已經過去兩天,她深深歎了口氣,進了屋,整個人都癱倒在床上。
店小二忽然在外頭敲門喚她,葉雲昭怕是與陳靖山有關的事情,立即起身,快步上前開門。
一開門,店小二端了一方木盤,上頭是一碗肉菜粥、兩碟素菜、一盤牛肉。
葉雲昭一愣:“我沒點菜。”
“是那位客官離開前特意交代的。”店小二笑了起來,想起自己懷裡的銀子,又道,“客官,你們是有婚約罷……”
“什麼?”她正要開口解釋,卻見店小二一臉了然,頗為自信道:
“您不用騙我,我見過這麼多天南海北的客人,這點事情怎麼可能瞞得過我。
那個客官對您真是上心,一瞧就知道關系不一般,若是夫妻,自然要定一間房,可你們偏偏定了兩間,不是立了婚約還能是什麼!?”
話罷,店小二講木盤上的餐食放在桌子上,收起木盤要走時,咧嘴一笑,低聲叮囑道:“我瞧着你的眼光不錯,他算得上可堪托付。”
“我們不是你想的這種關系。”葉雲昭哭笑不得,試圖解釋。
店小二隻留下一個“我懂得”的眼神,便關門離開,他遛得實在太快,等她開門想再說幾句時,人早已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