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最大的冀盼是男人的寵愛,而男人最大的冀盼卻是功成名就。
當秦慕琅懂得這個道理之時,她已經隻能遙望李若松了。眼巴巴地看着他騎着高頭大馬從她面前走過,而她卻隻能轉頭看向那高不可攀的馬車,無能為力。
吉娜一言不發地把她抱上馬車,坐在馬車裡她也一言不發。吉娜忍不住先開口了,“我們還是回蒙古吧。”
她的潛台詞很明顯-那個男人厭棄你了。
秦慕琅搖了搖頭,馬車再次陷入沉默。
“吉娜,你也覺得我過分任性了,對嗎?”
吉娜吃驚地看着她,但随即點了點頭。秦慕琅心涼得徹底,她突然覺得自己太傻,她所謂的聰明在古人的邏輯裡,可能隻是任性。
她回去後,便不再說話了,飯都沒吃幾口。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之際,她突然覺得背後一熱,似乎有人從後面抱住了她。就在她打算呼喊之際,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别回頭,别看我。”
秦慕琅乖乖的照做了,身子僵硬得直接被他裹在懷裡。他的溫度驅散了秋夜的寒涼,柔軟了她的心,本有千言萬語的她把一切咽在了心裡,隻有淚水躲着人無聲無息地流下,濕了他的手臂。
這一夜兩人無言,過了一夜。
第二日,他走得極早,讓秦慕琅都有些恍惚他是否真的來過。
後面幾日子他幾乎天天如此,後半夜才爬上她的床,就這麼抱着她睡去。
不曾見面,不曾說話,有的隻有熟悉的體溫和味道。
全府都沒察覺他們之間的變化,隻是覺得秦姨娘沒有之前肆意活潑了。
一日,和甯遠伯下棋。秦慕琅有些疏懶,一連輸了幾局。
甯遠伯見她如此,擋着她的手道:“今日就下到這吧,你沒心思,我不勉強。”
他這話一出,秦慕琅恹恹地起身便走。
甯遠伯對着她的背影道:“明日就是吉娜受封總旗的日子。本來這樣的小官也不用什麼受封儀式的。可那個姓宋的非要借我家的廳堂給這個女将軍受封。你替她準備準備吧,别失了禮。”
這是這幾日秦慕琅收到的唯一好消息。受封那日當天,阖府上下的女眷幾乎都擠到了廳堂。她們叽叽喳喳,把平日裡肅靜的地方變成了喧鬧的集市。
高老太太一來便捂住了耳朵,跺了跺手中的拐杖。“你們這樣聒噪,打算丢甯遠伯府的臉嗎?”
此話一出,大廳立刻安靜了下來。
唐芊芊迎了上來,“娘,這是我們大明第一個女将軍,還有宋大人這樣的大官來親自受封。這是我們女子的榮耀,該多些姐妹來看看。讓她們明白,女子也能建功立業。”
她話還沒說完,高老太太便開始拍她的手讓她停下。
“是她教你說的吧,她自己人呢?”
這話不假,唐芊芊手一指道,“在那裡。”
隻見秦慕琅那個小個子,踩在凳子上在給吉娜理衣服,理頭發。
唐芊芊見了,上前踢着凳子一腳,道:“讓她坐下不就可以了,何必站在凳子上。”
“一坐下衣服就有折痕了。”秦慕琅用手細細地抹平着吉娜的衣服。
吉娜扯了扯唐芊芊,滿眼求救的意思,“我快站不動了。”
唐芊芊和高老太太見狀,笑了。
很快吉娜就被解救了,因為宋應元來了。他今天頭戴官帽,一襲紅色官服,顯得隆重異常。就在他踏着端莊的步子走近廳堂之際,發現裡面居然烏泱泱的站滿了女人。
一種本能讓他停住步子。就在他張皇無措之時,甯遠伯笑眯眯地向他走來。
“宋大人,你來了。其實一個總旗這樣的小官,一紙诏書可以了。你看,你一說親自受封,把她們女人激動得。”
宋應元莞爾,“本朝第一個女将軍,也該有此陣仗。老将軍請。”
兩人謙讓了一把後,攜手走了進去。
宋應元進去後,裡面沸騰了。他本就生得俊俏,此刻紅色官服一承托更是讓人挪不開眼了。廳堂中女人們一邊羞紅了臉,一邊肆意偷瞄他。
本來這種狀況一定會讓他多有不适,但他卻一眼看到了她,嘴角不受控制的揚起。
哪有她這樣的主子,忙着幫侍女整理衣服的。
流程簡單,但反應熱烈。待吉娜托着受封的官服站起身時,廳堂裡的女人沸騰了,秦慕琅更是高興地撲到她懷裡。
甯遠伯氣的閉了眼,“宋大人勿怪,我們家的規矩自從這個混世魔王來了就散了架了。”
若幾天前,宋應元定會氣得拂袖而去。
而今日他是特地來看她的,見她還能撲到強壯的婢女懷裡,心下便放心了。
宋應元對于自己這一切的變化歸結于欣賞。他一向自負高潔,可那一日,如被人推下高台,更似被人剝下華服般羞愧,惱怒。
但他和李若松不同,他讀懂了話裡的鴻鹄之志,更懂了話裡隐忍成全。他很難相信一個小小女子居然有此格局胸懷。
那種讓他都無法企及的高度,讓他時時都想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