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青雲揉揉臉,又恢複到原來的樣子,催促道:“看清楚了麼?你快學一學。”
玄隐模仿着她方才的樣子,擠眉弄眼,瞪得眼珠子生疼,學了好幾回,才勉強過關。
晚膳時,紀映陽将自己上午買的吃食加了熱,擺了滿滿一桌,全是烤雞烤鴨燒鵝,得意洋洋地向白燦燦邀功:“如何?這比那吳小山買的小鹌鹑豐盛多了吧?”
白燦燦不理解紀映陽這莫名其妙的攀比心和勝負欲從何而來,但還是捧場道:“哇,好棒好棒。”就是語氣有些生硬。
但紀映陽很好哄,立馬心滿意足,美滋滋地開始啃雞腿。
劉掌櫃吃着吃着,突然提議:“一共隻有四間房間,要不然我和燦燦住一個屋吧,這樣青雲和玄隐就可以分開住了。”
玄隐如今化為人形,大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再怎麼說也是位成年妖族男子,總不能讓他繼續和冉青雲擠一個屋睡吧。
紀映陽歪了歪頭:“讓玄隐和我一個房間不就好了?反正他化作小黑蛟也不占位置。姑娘家的還是有自己單獨的房間更方便吧。”
冉青雲:“倒也不是不行。但你可要注意注意你那睡相,别翻來覆去地一不小心把玄隐壓壞了。”
玄隐卻不樂意,哇的一聲嚎了起來:“為什麼啊?!我做錯什麼了嗎?為什麼要把我趕去紀映陽房間?”
說着,他化身回小黑蛟,嗖一下纏到冉青雲的胳膊上,怎麼扯也不願下來。
他那位貓妖朋友就天天和主人睡一個屋,憑什麼他卻不行?
若是被那貓妖朋友知道他被主人掃地出門,肯定得被笑話個三天三夜的!
紀映陽耐心解釋:“這不是男女授受不親嗎?”
玄隐可不接受這解釋,他沒現出人形之前也天天和青雲膩在一起,那時候怎麼就不說男女授受不親了?
早知道就不變人形給他們看了!
他憋着一股氣,将冉青雲的胳膊越纏越緊,嘟嘟囔囔地說:“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趕我走!”
冉青雲歎了口氣,無奈道:“算了,要不就維持現狀好了。反正睡覺時他又不化人形,就隻是一隻小黑蛟罷了。”
直到睡前,玄隐心裡還不舒坦。
男女授受不親?
玄隐自認是冉青雲的愛寵,寵物和主人有什麼好授受不親的?就該親上加親才對!
他想得坦坦蕩蕩,可入了睡,卻不知為何做起怪夢來。
他覺得自己好似提着燈籠站在黑暗的房間裡,燈籠的火燭燒得他燥熱不已,可想放下燈籠又不知該把它挂到何處,隻好這麼不上不下地拿着。
額頭的汗珠從臉頰滾落,又流進衣服的領子裡,渾身黏黏膩膩的。
他聽見有人在喚自己的姓名,可在房間裡一圈又一圈地彳亍,卻始終找不到人影,隻感覺身體越來越熱,心中越來越煩躁。
過了一會兒,又夢見冉青雲牽着他的手,專注地看着他,眼眸像一汪大海。
冉青雲的臉漸漸靠近,她的嘴唇豐潤紅豔,看上去軟極了,玄隐想逃卻又不願逃,想躲卻又不願躲。
可冉青雲隻是湊近,在他耳邊說些什麼,竊竊私語,熱氣撲面,聽得不甚真切。
他剛想央她再說一回,一扭頭冉青雲就不見了,耳邊的熱氣沒了,原本牽着冉青雲的手也空落落的,連帶着他的心都冰冷、空燙起來了。
熱一陣冷一陣的,他就這麼颠颠倒倒地做了一夜怪夢。
天光微亮,玄隐從怪夢中驚醒。
在他身旁,冉青雲靜靜地睡着,呼吸聲安穩綿長。晨曦的柔光從窗外傾瀉進來,灑在冉青雲的臉龐上,為她罩上一層朦胧的白紗。
小黑蛟輕輕晃晃腦袋,甩開腦袋裡那些莫名其妙的怪夢,不再去想。
他緩緩滑向熟睡中的冉青雲,纖細漂亮的身體攀附上她的頸側。
玄隐盯着冉青雲看了好一會兒,黑曜石般的眼眸裡倒映這冉青雲平靜的睡顔。
最後,他湊近冉青雲的臉頰,窩在她頸側,找了個舒服暖和的地方,盤起尾巴,沉沉地睡着了。
于是,淩晨的清寂無聲地湧入這個小小的房間,這個瞬間在靜穆的時間長河中定格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