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燦燦理智全無,無差别地攻擊視線内的一切生物。她妖氣太盛,作坊裡的工人們不敢近身,遠遠地朝着白燦燦拉弓射箭。
隻聽得嗖嗖幾聲,箭矢疾速飛向白燦燦,卻被她身上的護身符彈開,起不到一點兒傷害。
工人們看不見她身上隐形的護身符,還以為這狐妖法力高深、刀槍不入,當即扔掉武器,自顧自逃竄起來。
白燦燦揮爪打飛一輛關着一籠子兔妖的囚車,鐵籠在半空翻了兩翻,“哐”的一聲重重砸在地上,籠内半數兔妖登時暈了過去,剩下的一半歪七扭八地躺着,嘴裡大口嘔着鮮血。
這樣下去,被捕的妖族們還沒被作坊抽筋扒皮,就要被白燦燦活活打死了。
元寶急忙引爆了爆炸符,作坊内接連響起刺耳的爆炸聲,原本用來引起騷亂的爆炸符如今成了轉移火力的道具。白燦燦被爆炸聲吸引了注意,失焦的雙眼望向那幾間熊熊燃燒的竹屋,一步一頓地走了過去。
一時間,作坊内哀嚎聲、怒吼聲、救火聲不絕于耳。
雲寶顧不上别的了,趁亂摸到石門旁,掰下扳手,石門“轟隆隆”地打開。
門外的四人一蛟等候許久,終于聽到山洞内傳出石門開啟的聲響,随之而來的是門内一陣兵荒馬亂的暴動聲。他們以為元寶和白燦燦是按原計劃完成了放火、開門的任務,連忙往門内狂奔而去。
紀映陽和風颢天的輕功比起冉青雲和陳三妹略遜一籌,但此時他倆心急如焚,生怕自家小狐狸小貓受傷,竟沖在了最前頭。
冉青雲和陳三妹也立即跟上。玄隐變回小黑蛟,纏在冉青雲手腕上,再一次感受到了坐高速快車的滋味。
貓妖元寶見到主人,屁滾尿流地蹿進風颢天懷裡,淚眼汪汪地說:“燦燦突然失控了!太可怕了!得快點攔住她才行!”說着,伸手往不遠處的竹屋一指。
幾人循着指向望去,隻見那竹屋前,白燦燦雙眼猩紅,滿眼寒光,一揮爪就帶起一陣妖風,幹脆利落地削去了半個屋頂。
那模樣,簡直和當初喪失理智的玄隐一模一樣。
冉青雲和紀映陽見識過玄隐失控後的威力,此時心下一沉,暗道不好。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冉紀二人自小在玉清山莊苦學捉妖技法,也沒少跟着師尊外出降妖除魔,從沒見過喪失理智失控後妖力大增的妖怪,怎麼短短不到兩個月,玄隐和白燦燦就先後“發病”?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拔劍抽刀,擡腿往白燦燦的方向走。
風颢天也想跟上幫忙,卻聽冉青雲開口說道:“你們去救籠子裡的妖族吧。”
紀映陽面色沉重,目不轉睛地盯着失控的白燦燦,嘴裡說道:“有些事還是得交給捉妖師來做。”
風颢天沒覺得自己被小瞧,畢竟他們說的确實是實話。她不懂捉妖,但打小就跟着爹娘走镖,别的小孩玩孔明鎖,她卻坐在镖車上玩木箱上的真銅鎖,開鎖對她而言不過小菜一碟。她點點頭,和元寶一起,毫不猶豫地跑向擺滿囚籠的廣場西側,她開鎖,元寶疏散妖群,配合得很是默契。
陳三妹同樣自知對捉妖一竅不通,武功再強,上了估計也是添亂。她見這小小作坊内滿是煞氣,不好惡鬼化作一縷縷黑氣,正盤旋着往天窗似的谷口逃竄,有幾隻已成功逃了出去,失去了蹤影。
她腳下一點,輕飄飄地落到幾乎垂直的峭壁上,在峭壁間左右橫跳,幾個起落間已經到了懸崖頂部。她登高俯視,掐訣念咒,布下鎖鬼陣,将惡鬼困在這山谷之中,再跳回谷中,掏出鎮鬼葫蘆,慢慢将惡鬼們一隻一隻捉拿起來。
冉青雲和紀映陽已來到白燦燦身後,總歸得先讓她停下來先。
趁白燦燦還未注意到他們,冉青雲雙手快速結印,唇瓣翕張默念心訣:“天地之氣,聚于我身。予我仙靈,定你身形。定!”話畢,她右手指尖亮起一團刺眼的白光,白色光團“嗖——”的一聲射向白燦燦,打中她的後心。
她後背上一張隐形的護身符發出“滋哇”的自燃聲響,抵消了這一發定身咒。
冉青雲皮笑肉不笑地說:“……師弟,你這護身符質量還真不錯。”
紀映陽哪裡能想到,給白燦燦保命用的護身符如今防的卻是他們自己,一晃眼就要面對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尴尬場景。
白燦燦背後一疼,倏然轉身,張開血盆大口,朝着冉紀二人大聲怒吼。伴随着刺耳的嘯叫,磅礴的妖氣似潮水般席卷而來,卷起一陣飛沙走石。
冉青雲和紀映陽急忙在身前橫刀立劍,桃木劍和黃銅師刀上都刻着符咒,金光一閃,便在身前形成一個透明的半圓保護罩,妖風呼嘯,從結界兩旁分流而過。
紀映陽咬牙道:“都怪我,明知她媽媽慘死作坊,剛才就不該放她進來,害得她受刺激喪失理智……”
冉青雲搖搖頭,說:“這是她的心結,進不進來是她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