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燦燦原本已理智全無,全憑本能在橫沖直撞,但不知為何,聽見劉掌櫃的聲音,她卻停下了腳步,扭頭往劉掌櫃的方向跑去。
劉掌櫃張開雙手,想将白燦燦護進懷裡,誰知白燦燦腳步不停,一個猛沖就将劉掌櫃連帶着半開的木門撞得飛了出去。
半扇木門瞬間裂開,歪歪斜斜地挂在單側門框上。
劉掌櫃好似斷了線的風筝一般飛了出去,後背撞上大堂裡的賬台,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人參妖丫丫原本坐在角落的雕花凳上,晃悠着腿,吃着劉掌櫃給她買來的桂花糕,被這巨響吓了一跳,嘴裡還咬着半塊桂花糕,慌忙躲到桌子下,又悄悄探出頭看,見劉掌櫃口吐鮮血、倒在地上,着急地大聲“呀”了一聲,毫不猶豫地從桌子下鑽出來,邁着小短腿就沖着劉掌櫃跑了過去。
白燦燦好似也被這巨響吓到,愣在了原地。
劉掌櫃已經暈了過去,丫丫撲到她的身上,伸出小圓手摟住劉掌櫃的脖子,不知所措地哇哇大哭起來。
丫丫身上泛起淡淡的白光,很快,劉掌櫃蒼白的臉色竟肉眼可見地紅潤起來。
白燦燦從怔愣中回過神來,伸爪一揮,将大堂中央的雕花桌掀飛,重重地砸到實木樓梯上,壓塌了一大片。
她眼神已完全失焦,被攻擊人類的惡意操縱着,朝劉掌櫃走了過去。
龐千山和紀映陽追蹤着妖氣姗姗來遲。見狀,紀映陽大喝一聲,拔出腰間的黃銅師刀攻過去,成功将白燦燦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白燦燦咆哮一聲,長着血盆大口,殺意十足地沖向紀映陽。
龐千山掏出銅錢開始布鎖鬼陣,嘴巴也沒閑着,對着紀映陽說:“食惡鬼寄生于惡念上,消除惡念,食惡鬼就沒法繼續躲在宿主軀體裡了。”
紀映陽一邊躲避白燦燦的攻擊,一邊大喊大叫:“這我知道!問題是現在怎麼消除惡念啊!”
他親眼見過長風镖局的總镖頭風颢天硬生生将貓妖元寶揍得萬念皆空、惡念全無,逼出了食惡鬼。
但此時情況大不相同,暫且不說他對白燦燦下不下得去手,就算他真下得去手,也不一定打得過此時狂暴的白燦燦。
紀映陽狼狽問道:“還有别的法子讓食惡鬼從她身體裡出來嗎?”
“有是有……”龐千山說得吞吞吐吐,“等食惡鬼吃飽了,也會自己從身體裡出來……”
要是真等他吃飽了,那白燦燦就隻剩一具人皮屍了!
紀映陽咬咬牙,大喊:“燦燦!你快醒醒!這兒是香梅茶樓!不是殺妖作坊!”
誰知白燦燦聽見“殺妖作坊”四個字,殺意更濃。回應紀映陽的是驚天動地的一巴掌,直接把他糊到了牆上。紀映陽隻感覺自己好似被重錘擊打過一般,渾身都要散架了。
白燦燦一躍而起,奔向紀映陽,張開口就要咬住他的咽喉!
布鎖鬼陣布到一半的龐千山丢下銅錢,在千鈞一發之際擋在了紀映陽身前,拔出金錢劍,橫劍擋住白燦燦的攻擊。
“锵”的一聲,金錢劍與利齒相撞,火星四濺。
龐千山是鼎鼎大名的驅鬼人,功夫了得,但他一輩子都在和沒有實體的惡鬼打交道,對上具有實體的妖族不免有些吃力。
白燦燦一口咬住金錢劍,使勁一甩,龐千山險些被連帶着一起甩飛,隻好松手棄劍。
金錢劍竟被白燦燦硬生生咬成兩截。
别說龐千山了,學了十幾年捉妖技法的捉妖師紀映陽都鮮少見過如此強大的妖族。
玄隐扶着受傷的冉青雲,本來想着回香梅茶樓上藥養傷,沒想到剛走到巷口就聽見香梅茶樓那兒傳來打鬥的聲音。
冉青雲暗道不好,踉跄着往茶樓走,走近了,發現茶樓已是一片狼藉——大門開裂,樓梯坍塌,滿地塵沙,劉掌櫃倒在賬台邊上一動不動,人參妖丫丫匐在她身邊痛哭,紀映陽摔在牆角,正強撐着想要站起來,而龐千山則手無寸鐵,全憑輕功上蹿下跳躲避白燦燦的攻擊。
冉青雲身受重傷,想拔劍上前幫忙,卻實在是力不從心,好在她頭腦還清醒,略一思忖,便對玄隐說:“你不用扶着我了,你趕緊上去拖住白燦燦,别讓她離開茶樓。”
玄隐聽命,點點頭,化為蛟身,搖着尾巴就沖了上去,對着白燦燦的尾巴狠狠咬了一口。
此時玄隐不似之前狂暴狀态下妖氣磅礴,看上去不過是一隻平平無奇的小蛟妖,因此白燦燦這回就沒有被他的妖氣與殺意吓跑。
她吃痛回頭,隻見玄隐挑釁般嘶吼一聲,身子一扭,往角落逃了,理智全無的白燦燦震怒,不再注意龐千山,沖着玄隐追了上去。
趁玄隐吸引着白燦燦在大堂内繞圈圈,冉青雲對龐千山喊道:“你快布鎖鬼陣!”又捂住傷口,扶着牆吃力地走到紀映陽身邊,燃起符咒,往他嘴裡塞了幾口符紙灰,問道:“還站得起來嗎?”
紀映陽原本慌得不行,見冉青雲來了,頓時覺得有了靠山,再加上符紙灰一入口,周身的疼痛頓時好了許多。他看向關心自己的師姐,感動地說:“多謝師姐!問題不大,皮外傷而已!”
冉青雲點點頭,無情地說:“沒事就别在這躺着了,快起來幫忙。”
紀映陽收回感動,癟着嘴,撐着黃銅師刀站起身。
冉青雲問:“我以前教你的十字镖幻術還記得嗎?”
這十字镖幻術乃是冉青雲自創的法術,此術毫無攻擊性,最多隻能吓人一跳,純粹是冉青雲為了惡作劇發明的。當初在霍家村,冉青雲就是用這個幻術恐吓了霍家村村長。
紀映陽點點頭,當初他可是幫冉青雲抄了整整三天的課業,冉青雲才願意教他這個幻術。
冉青雲說:“待會我一聲令下,你就馬上用十字镖幻術從四面八方攻擊白燦燦,逼得她原地騰空跳起,可以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