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思華回答道：“自從收下了這把扇子，我不知為何總感到十分煩躁，睡也睡不安穩，心裡常常有些不好的念頭。”

白燦燦喃喃道：“不好的念頭？”這倒是與她當時被食惡鬼寄生時的狀況有些相像。

馮思華壓低聲音道：“當時康甯公主已将她逃婚的打算告知于我，我有時便會想着……明明我與她是禦賜的婚事，為何……為何對我如此不公平……若是我……”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

白燦燦追問道：“所以……你心底會常常莫名其妙生出好些戾氣，是麼？”

馮思華苦笑着點點頭。

陳三妹與冉青雲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是食惡鬼。”

馮思華：“食惡鬼？”

“沒錯。”陳三妹解釋道，“食惡鬼能夠寄生在強烈惡意之上，藏身于血肉軀體之中，無限放大惡意，蠶食身體主人的靈魂和血肉。”

“原來是這樣……”

冉青雲補充道：“食惡鬼會對人産生幹擾，使人難以覺察到自己内心的變化，所以你哪怕心裡戾氣叢生，也覺察不出什麼異樣來。”

馮思華笑眯眯道：“我确實覺察不到異樣。但是不是因為食惡鬼就不好說了，實不相瞞，我每次見到心兒和潘小五走得近，心裡的戾氣都可多了。”

冉青雲：……

言歸正傳。冉青雲問：“那現在寄生的那隻食惡鬼哪兒去了？”

當初食惡鬼寄生在白燦燦身上，可是害得白燦燦險些就沒命了。馮思華既不會驅鬼之術，又沒有什麼修為，是怎麼擺脫食惡鬼的？

馮思華想了想，說：“昨夜我一整晚都沒睡着，滿腦子都想着要阻止心兒逃婚。今日上午，我偷摸着跑來見了康甯公主一面……”

冉青雲點頭道：“當時我和燦燦也都在場，可當時你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啊。”

馮思華：“我原本是很煩悶急躁的，但在窗外時，我看見心兒笑了。”

說到這兒，馮思華臉上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他說：“我看見心兒笑着說——今日之後，她便不再是康甯公主，而僅僅是卓文心了。”

所以……就因為康甯公主的一句話，馮思華心中的惡念就驟然消失，沒了惡念，食惡鬼就想紮根也找不到土壤，便被擠出他的身體了。

這馮思華倒也是一位奇人。

冉青雲将朱鹮妖和鬼王的事兒一并與馮思華說了，馮思華驚道：“這麼說來，心兒或許已被那鬼王盯上了，她回來做什麼？豈不是更危險了。”

還未等冉青雲回答，馮思華已自顧自歎了口氣：“罷了，這倒也符合她的性子……既然這事兒與她有牽扯，她定是不願意一逃了之。”

“康甯公主說，她婚宴的時間地點都是國師在司天監蔔算得出的。你此次被食惡鬼寄生似乎與國師的拜訪也有關系。”冉青雲問馮思華，“你可知那國師究竟是什麼來頭？”

馮思華搖搖頭，說：“别說我了，恐怕整個皇城都沒人知道國師的來頭。兩年前，她聲稱自己能行不老不死之術，帶着一位戴面具的男子，從皇城南門一步一叩首地跪到宮門外，終于求來了一個面見皇上的機會。他們見了皇上之後，向皇上展示了不老不死之術，皇上龍顔大悅，當即封她為國師，讓她為皇上施法延壽。”

白燦燦疑惑道：“不老不死之術？這要如何展示？”

馮思華攤了攤手：“這我就不知道了。”

陳三妹：“若國師真是鬼王，那不死之術就好說了。鬼王亦妖亦鬼，雖有血肉之軀，卻不依靠心髒存活，隻要像我先前一樣，當着皇帝的面，将心髒挖出來再塞回去就行了。至于不老之術……”

冉青雲接上話頭：“至于不老之術，或許與那戴面具的男子有關，說不定那男子是皇上的舊識，但卻青春永駐，皇上見了，自然相信這世上有不老之術。”

陳三妹點點頭：“這也并不難辦，讓剝皮鬼穿上人皮屍，那人皮有鬼氣滋養，便永遠不會腐爛。”

“人皮屍……”齊城主想起自己收到的那半張人皮臉，他開口問道：“那個戴面具男子是不是個子不高、身形瘦弱？”

馮思華有些驚訝：“這你如何得知的？”

齊城主低聲說：“很可能那身皮囊就是我的爺爺。他生前多次前往宮内述職，當時還是皇子的皇上見過他也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