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商信将自己裹成一團,躺在溫暖的被子中。
旁邊是寶石眼睛和空的魚缸。
這是離開塞勒涅的第二天,他們經過了一個小鎮,在這裡的驿站休息。
商信躺了一會兒,突然坐起來。
旁邊就是窗戶,往下看去還能看到路過的人們。
等到店家送來午餐,收走餐具。
而現在,商信等的客人已經到了。
一如當時見面,漆黑的怒恩神出現在空的椅子上。
“晚上好,旅行者。”
怒恩神微笑着面對商信:“旅行如何?”
商信面無表情的看着祂,半響說:“很好。”
怒恩神和商信對視幾秒,最後怒恩神先移開視線,祂揮手招來了那顆寶石眼睛。
“是我大意了。”祂先開口:“有·無喜歡意外、未知和危險,祂有時候會将視線落在我身身上,進而發現了你。”
怒恩感慨:“有時候會更希望祂們像一點巫祝,安安靜靜就很好。”
“醫師是祂送來的?”
商信問祂。
怒恩神:“誰?”
商信意識到什麼,于是轉而問到:“荒原真的存在嗎?”
怒恩神嘴角露出笑來:“你可以說它是真實,也可以是虛假,但它總歸是在那裡的。”
“作為我帶來的一點麻煩的補償,你想要什麼?”
“我怎麼回家?”商信毫不猶豫的問出。
“唯獨這個現在不行,畢竟我們還在交易的時間裡。但我可以給出一點提示,旅行者。時間的神知曉一切,而西風知道祂在那裡。”
商信看着怒恩神離開的地方。
算了,至少知道時間的神能夠告訴她回去的方法。
盡快完成交易吧。
商信意識到,這就是一群麻煩,當初不應該答應的那麼痛快的。
神明們吵鬧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商信轉頭看向窗外,桌子上是怒恩神留下的新的寶石眼睛。
或許她應該去教堂看看。
現在還有誰離神最近,就是存在的教堂了。
深夜,商信在休息,她感覺到自己在醒來,她睜開眼睛,等待自己的視線聚焦。
她感受到一片陰影落在旁邊,于是她擡頭看去。
她‘看’到了床邊坐着的人影。
漆黑蜿蜒的長發散落在她的床鋪上,商信看不到她的臉。
她伸手,食指伸出做出噤聲的動作。
隐匿,神秘,噤聲。
商信沒有動作而目光盯着眼前的‘人’。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位神。
商信警惕的同時不禁思考,這個世界,神的含量會不會太高了點?
這是她知道的第幾個了?
然後,周圍忽然一靜。
安靜的商信隻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
窗外,是滿月。
“啊,我知道的岩松。”
商信聽見熟悉的聲音。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隻是很好奇深水找了誰來作為石子探路。”
“但誰能想到塞妮絲那麼膽小,直接将她丢出來了。”
安靜了很一會兒,商信繼續聽到有·無的聲音。
“好吧,我會去道歉的。不過,火焰的眷屬是不是又越過邊界踏入我的地盤。”
“那個滿腦子隻有保護的家夥!”
“……”
忽是一安靜。
一隻眼睛突然從黑暗中睜開。
尖銳的獸瞳盯着出現的黑影,滿含殺意的目光一瞬間被嗤笑取代。
“我以為是誰,是眼睛啊……”
不等有·無繼續說下去,月神切斷了聯系,自然也沒有發現月神身後的商信。
商信坐起來,她自然是猜到了對方是誰。
她向周圍掃視過去,果然,寶石的眼睛不在這裡的房間内。
商信很好奇,目前為止,她真正碰面遇見的神一共有四位。
深林的巫祝、深水的怒恩、月神和有·無神。
巫祝是意外遇見。
怒恩是有目的的交易。
有·無是戲谑的作弄,祂不在乎商信是誰,隻是看到其他神有了新玩具,而想作弄她而已。
至于月神。
是因為神隐還是祂的神名,商信看不清祂的樣子。
祂又想從商信這裡得到什麼,或者說祂在這一系列事情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月神沒有說話,而是伸出手,祂的手心中,是一枚閉目的珍珠。
商信看着那顆珍珠,心中自然而然的就知道這是用來做什麼的。
商信在衡量。
她要接下這位神明的委托嗎?
她能接受将自己卷入更深的漩渦中去嗎?
沉默在空間中蔓延,許久,商信向月神攤開了她的一隻手。
是的,她能。
為了自己,為了回家。
源源不斷的白色珍珠從月神的手中冒出來,傾瀉而下。
眨眼間,漆黑的房間被潮水般的珍珠淹沒,包括伸手的商信。
…………
商信猛的睜開眼睛坐起來。
眼前一陣眩暈。
緩了一會兒,商信才适應眼前的世界。
耳邊是不斷密語的聲音,眼前是閃過的一幕又一幕的畫面,最後的最後,從天而降下的目光全部集中到商信身上。
再次睜眼,商信恢複正常。
“你這麼了呢?”黑魚趴在魚缸上詢問。
“你好像睡的不是很安穩。”
商信轉頭看向旁邊的窗外,一輪彎月挂在臨近地平線的天上,周圍是已經開始泛白的天空。
不一會兒,一縷光從天邊傳來。
天亮了。
“沒什麼,隻是夢到了潮汐,被吓到了而已。”
……
酒館老闆的面前被放下幾枚銅币,她順着纏繞着黑色布條的手看上去,就看見昨天剛到的旅人站在櫃台前。
黑發的旅人說:“再續一個晚上,附近有那裡有醫館嗎?”
老闆收攏起銅币,思考了一下,告訴旅人:“治病的去鎮西,治命的去鎮東。”
商信:……
好有特色的回答。
商信決定兩個都去看看。
商信先是去了鎮西,意外是一個普通的小醫館。
但思考到上一個醫師給她挖了個大坑,商信卻是警惕起來。
一個高瘦的男人掀開簾子出來,還和裡面的人說話。
“我記住了,謝謝您,夏恩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