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得知能去天九門修煉的激動情緒，在晚風中，漸漸涼了下來。

她跟家人說自己不想去修習，但事實上，她也想把握這麼好的機會。

“本來我都不想去了，可是中午看到你把那兩名大漢打倒的模樣，又燃起了我心中的火苗，可是......”宋昭滿臉愁容，“我根本就去不了天九門。”

“你不想去？”

“嗯......”宋昭想了很久，還是決定把原因告訴他，“我怕我做不好。”

“我今年十五歲，這個年紀才開始修煉已經晚了别人太多了。其次，我能感覺到妙坤長老對我個人的期望很大，萬一我真的不行，到時候多難堪啊。還有......”

她洩氣道：“這靈力本不屬于我......”

程寒青聽她說了這麼多，算是明白她心中的郁結了。

他遞給宋昭一張肉餅：“吃吃這個，涼了就不好吃了。”

宋昭莫名所以接過來，不是，她剛才正在說正事啊喂！

“回答你的疑問之前，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把這些話對我說。”程寒青發問。

“我也沒認識幾個天九門的弟子啊，扶萱師姐晚上才來接我上山，山上的長老們都是一直口徑讓我留下來，我根本找不到人問。”

宋昭攤手，表情無辜：“要不是遇見你，我打算晚上直接回絕扶萱師姐了呢。”

這話聽着，怎麼像是他的錯了？

宋昭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問題，趕忙補充。

“不是說你啊，是那兩個人的錯！”

“還好看到的是你，若是其他弟子，我還不敢開口問了呢，畢竟我的事情不易随意對其他人說。”

話裡莫名的信賴和親近讓程寒青坐直了身子：“我？不是其他人？”

“哎呀，扶萱師姐都告訴我所有的事情啦，是你救了我，我暈過去看到的最後一個人就是你，你知道我從山下到山上的所有事情。”

宋昭迫不及待想讓他回答她前面的問題了，于是語速都很快，一溜煙兒都說出來了，“你快說我的問題吧！”

程寒青：......

“我不能評判你能不能進入天九門，隻是按照你現有的靈根來說，是達到選拔弟子的标準的。”

宋昭聽了他的話更加低沉了。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火焰晶......”

“它進入你體内就是你的，為何如此排斥？”

“你自知不是天生靈根，就無需按照正常修習對照你的情況。如今它就在你的體内，若你想用，它便為你呼風喚雨，若不想，安靜流轉也是一種方式，隻不過未免有些可惜。”

宋昭漸漸動搖了心中的自我懷疑。

“能産生靈根不全是火焰晶的功勞，倘若沒有蝶衣花，你将會沉溺高山雪水中永遠不會醒來，倘若你的身子不能适應這兩種力量，你将會被撕成碎片。”

程寒青抱臂，視線從她身上移開，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語氣聽不出情緒，“這些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一定如你一般活下來并且産生靈力。與其說你是‘巧合’才有的靈根，倒不如将它看作晚來的靈根。”

“有的人天生就有很強的靈根，但以此為傲，不沉心修煉，白白蹉跎歲月浪費一身靈力。有的人沒有靈根，無法吸收精華提升自我，但正因如此，才會愈發刻苦修習，最終也能達到很高的境界。”

這些話，算不上很高深的哲理，但卻通俗易懂，一下解開了宋昭内心的憂慮。

就算不是天生的靈根又如何，就像他說的一樣，如今在自身中就是自己的，這事情太奇妙，隻有她能夠做到。

宋昭掃清先前擔憂不安，如同一陣清風吹散了天空中陰沉沉的烏雲，折射出七彩光芒，撒在她的心頭。

她把目光放到對面閑玩的少年上，看着他年紀也不大，沒想到說出的話挺順心，比那幾個長老好多了。

“我明白了。”

排除心中的不安後，她異常堅定。

程寒青擡眸，對上她清澈的眼眸，堅定無畏的眼神像一支利箭射進他的心窩，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睛，看似無害，實則充滿了力量。

看來妙坤長老沒看錯眼，她當真不是普通人，身體裡透出的堅毅無人可撼。

想必這種人做什麼事都能成功，他很期待以後修煉的日子，期待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勾唇，垂眸看着見底的碗湯，悠然道：“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程寒青拿起剩下的肉餅，起身就要離開，剛轉身就被叫住，他回身，隻見宋昭站起來沖他笑盈盈地說：

“我叫宋昭。”

少女沒完全張開，臉蛋還有些肉，笑起來很可愛，烏黑的發絲在陽光下閃着一圈金光。

少年莞爾一笑，聲音散漫，聽起來不正經，但宛如潺潺流水，甯靜又清冽。

“我知道。”

“程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