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派裡的人幾乎都知道他靈力匮乏的情況,又不服氣他能成為妙坤長老的弟子,有的比他大或比他小的弟子早些年明裡暗裡都有擠兌過他。
直到這兩年,他的武藝越發精湛,不用靈力都能将同門師兄弟打趴下。
那一年十月考核中,十三歲的他,沒有使用一點靈力,憑借一把木劍擊退一衆弟子,在三百多名弟子中斬獲第三名好名次。
自此,一戰成名,再也沒人敢瞧不起他。
師兄弟一改之前的怠慢,見到他都是畢恭畢敬地問好,這樣的轉變,他談不上高興,因為對于修行者來說,無法使用靈力,在鬥争中,總歸是落敗一節。
所以在他心中,自己依舊是個輸者,沒有底氣承擔這種名次和待遇。
他甚至在想,妙坤長老是不是在騙他有靈根,實際他就是一個普通人,不然為何在這靈氣充足的地方努力修煉了十年,依舊隻有那麼微薄的靈力呢?
可是,如果他沒有靈根,妙坤長老又為何偏偏收他為弟子?
他想不通,問題和原因宛如兩條死死糾纏在一起的絲線将他渾身包圍。
程寒青去了老地方。
那是他的平日練功的小天地,就在一個瀑布附近的山頭,這裡靠近後山,也瀕臨天九門邊界,基本沒人來,正好給他騰出了一個安靜的空間。
舉劍,挽花,後刺。
長劍猶如長龍在空中翻滾,鳴聲陣陣,衣擺劃過地面,輕盈得像一隻飛燕,劃破四方困地,劍鋒橫斬,一道白光劍氣沖向前方,樹葉沙沙作響,嫩黃小花紛紛掉落。
他随劍轉身,墨發飄逸,轉劍速度愈來愈快,周圍形成了一個花的漩渦将他包圍在内,像極了他内心的束縛。
忽而漩渦炸開,散落一地,慢悠悠從上方落到河流。
食指接過一片花瓣,又放手任它飄走。
他就像這朵花一樣,遇到危險都沒有能夠依靠的地方。
師傅怕他受傷,不給他安排任務。
師姐師弟心疼他,也不會把重活扔給他。
好不容易央求個任務,本想漂亮的完成給師傅看看,結果還是搞砸了,說到底,還是自己能力不行。
就連門派遇到難題,他也不能幫上忙。
“真是廢物。”
他自嘲勾唇。
瀑布垂直下洩,砸到底下凹凸不平的岩石,轟然作響,水珠飛濺四周,卷帶着桂花河水朝下流淌。
圓月高高挂在天上,山谷一片寂靜,停了片刻的少年又徐徐提起了劍......
青木鎮因為有長玉山和天九門,世俗思想和其他地方不同,他們崇奉神道,對佛道不熱衷,原本這裡還有幾座寺廟,後來人很少去,漸漸也都荒廢了。
離青木鎮最遠的一座寺廟後廂房内,人影攢動。
黑鴉黑羽坐在上座,正聽着屬下彙報情況。
“已經書信給楊春柳,按常理他接收後會在竹筒上放一個小石子,但這次,沒有。”
黑鴉閉目假寐,聽這話也不緊張。
“無事,他們發現了也沒關系,至少獨雲峰内的結界已經破了個口子不是嗎?”
“領軍,那後面怎麼做?”
“什麼都不用做,等他們行動就好。”黑鴉不喜歡晚上處理公事,此刻都已經困了,打了個哈欠,困倦道,“你下去吧。”
“是。”
屬下走後,屋内隻剩下他們二人。
“楊春柳怎麼就怎麼快就被發現了?”黑羽很不解。
“上面那群人精着呢都,發現有人破壞結界自然就要排查啊,找到楊春柳也不意外。”
黑羽還是不放心,“總覺得太快了。”
在他們的預想中,至少還要再等一段時間才會被發現。
其實是長崎長老提前發現了結界被破壞,加上程寒青從劉軍府内找到的書籍直接鎖定到楊春柳。
“有什麼不放心的,最近天九門有動靜嗎?”
他搖搖頭,燭影映在側臉忽明忽暗,“上次楊春柳來并沒有說什麼,柳玉芝那邊也沒什麼消息。”
“說到她,我還是不理解你為何要留下她的性命,算上劉軍,兩個叛徒就夠了,三個不是多了幾分風險嗎?”
黑羽冷笑,側目看着這個打瞌睡的弟弟說:“殺了她不是會引起天九門的懷疑嗎?打草驚蛇了怎麼辦?”
“哼。”黑鴉從鼻腔中發出不屑的聲音,“僞裝成豬妖咬死了她有何難?”
“我在深山,你和豬妖在鎮上,還有天九門的弟子在,如何做到你說的這般?”
“還白白浪費了火焰晶,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力氣才把它拿過來嗎?”說到這裡,黑羽就生氣。
黑鴉帶着豬妖引開天九門的視線,黑羽帶着幾個人打算去獨雲峰踩點,楊春柳事先在他們體内注入了少許天九門弟子的靈氣,足夠支撐他們半刻鐘的時間。
可惜在路上意外碰見一名哭泣的女子,還是天九門的弟子,黑羽當機立斷,率先打暈了她。
這裡不明平白無辜死了一名弟子,他們還沒做好開戰的準備,但是這名女子又發現了他們,不能讓她清醒地活着。
那就把她變成像楊春柳一樣的傀儡吧,一個不知情的傀儡。
這時黑羽腦中第一想法。
他用迷魂香催眠了她,忘記今晚的事情,并且告訴她一些事情,讓她去催動計劃,之後,就交給了楊春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