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吵得厲害,人群中還有一道憤怒的目光時不時看過過來,張耀知道,那是胡硯浦。
可他沒想出一個解決辦法,壓根不敢和他對視。
天啊,誰能來幫幫他,替他做一下抉擇啊!
一名衙役跑到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張耀臉上神情變了變,吩咐了幾句,那名衙役就小跑着離開了。
這一切都被胡硯浦看在眼裡,耳邊自己兒子還在和金氏兄弟吵架,他卻看向門口,仿佛期待着誰。
果然,沒過一會兒,門口就進來兩道身影,女子着青綠色衣物,看起來像是某個門派的弟子,明黑的發絲簡單綁在腦後,臉上無粉黛,清亮的眼眸裡面沒有笑意。
男子一身黑衣,模樣俊俏,烏發紮成高馬尾,面無表情地走上前。
他應該就是妹妹和侄子口中的程少俠了。
金紗在回來的路長就醒過來了,右臉腫得老高,泛着青紫的血絲,十分恐怖。
聽哥哥講述了一下方才昏迷時發生的事情,頓時又怒又憂。
胡府,那可是受萬千學子敬仰的先生啊!
他管理的紫山書院别人擠破頭都想進,前幾日他還委托旁人想見見胡先生,套近乎讓自己的孩子去書院讀書上學。
結果還沒見到人,他就把胡先生妹妹給綁了?
金紗都被氣笑了。
可如今什麼都沒有他和哥哥的性命重要,即便哥哥将事情告訴了那個天九門弟子又怎樣,等會兒找個時間直接殺了他們不就沒事了?
而且,證據什麼的,他相信張知府會處理好的。
于是他就破罐子破摔了,在公堂上表演了一出什麼叫做“死皮賴臉”。
胡硯浦是一個讀書人,嘴皮子說不過他,進行到一半就下場了,但他的兒子倒是挺能說。
正在興頭上的金氏二人絲毫沒注意門口來了人,直到公堂漸漸變得安靜,他們才朝外看去。
看清是宋昭後,兩人吓了一大跳,齊齊後退一步,離她遠遠的。
尤其是金紗,他覺得自己的右臉疼得厲害了。
“金氏二人蓄意抓捕江小姐這件事證據确鑿,不信可以對比江小姐手臂上的手印。”
張耀坐在上面,眼神莫測,盯着宋昭意味深長:“你是誰?”
宋昭大大方方:“天九門弟子,宋昭。”
此話在人群中掀起一小段浪潮,衙役們交頭接耳不知談論些什麼。
“用什麼來證明?”
宋昭截解下而腰間的門牌:“此乃我天九門弟子專屬門牌,上面刻有我的姓名和入門年月。”
衙役接過門牌小心翼翼地遞給張耀,趁他觀察期間,金紗小聲嘀咕:“誰知道是不是冒充的?”
屋内很安靜,他的聲音落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當衆質疑她?
看來臉上還是挨輕了。
宋昭危險地眯了眯眼睛,不卑不亢對上他不屑的眼睛,倒是沒有生氣:“你沒有讀過書嗎?”
“嗯?”金紗莫名臉頰一紅,他确實沒怎麼讀過書,打小他對數字敏感的狠,不過這個和讀書有什麼關系?
“讀過啊,怎麼沒讀過,在場的人誰沒讀過書?”
他故意說得很大聲,試圖掩蓋他的心虛,在胡府人和官府的人面前,他讀的都算不上書。
好啊,挺會裝呢。
宋昭就喜歡這種找上門挨罵的人。
“我朝開國以來,擯棄了王前朝的陳舊雜書。為了提高百姓認字量,改善思想,慶隆帝下令整改所有書籍,将最普遍的字詞整理的任務交給了我門,是初習詩句的最佳書籍。”
“我門長老花了三年多的時間,經曆了多次删減和求問各地德高望重的先生,終于完成了這部巨作,且頗受歡迎。”
“慶隆帝很高興,特許在這部書的前頁留下‘天九門’的名号,書寫所用的筆墨與其内容完全不同,墨青微光,隻有天九門才有,旁人模仿不來。”
“我若是假的,單憑這個墨迹,就過不了關。你說你讀過書,難道你不知道嗎?”
她句句在理,有條不紊地證明自己的身份。
這清晰的思路和自信的姿态,更加加深了大家對天九門佩服的印象。
明明沒有一句髒字,怎麼金紗卻感覺都是在罵自己呢?
張耀讓人把門牌送回去,裝作無意地給金紗一個警告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