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算了,沒事。
—!
—趕緊睡吧!
—嗯。
童澤定了鬧鐘,給手機充上電後按滅屏幕,才終于慢慢睡去。
這周末謝逸家裡沒人,隻有他自己在家。
謝逸浏覽着他倆的聊天記錄,喝了口汽水。
童澤,胃疼,喝藥,睡覺,學習。
學霸的一晚竟是這樣度過的。
然後睡五個小時起來去做家教,再然後回來寫作業,學習,複習。
真忙,沒有一點閑下來休息的時間。
他發現童澤身上有種特質,特别強大的特質,就是他好像感覺不到累,一直學習沒有一點娛樂不感覺累,還要兼職賺錢也不感覺累。
可是他真的不累嗎?
每天像個陀螺一樣不停地旋轉。
謝逸陷入沉思。
可能就是因為童澤跟他一直勢均力敵,所以對于他來說高中乏味的生活因為有這麼個競争對手才顯得有了些色彩,然而也正因如此,他變得更想去了解童澤這個人,可越了解,就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奈。
他現在無法感同身受,但就是感覺心裡有那麼點堵得慌。
謝逸看了下表,兩點了。
打會兒遊戲?看個電影?
這麼好的周末怎麼能不熬個夜賴個床?
五個多小時後,童澤的手機鬧鐘準時響起。
他翻了翻身,揉着太陽穴坐了起來。
睡眠不連續跟睡眠不足一樣難受。
實在不想起。
可還是得起。
哪怕再難起。
童澤洗漱之後背上包出門了,現在七點半,還有一個半小時上課,時間足夠了。
走在大街上,路過的人們行色匆匆,為生活而奔波。
上課的時候狀态倒是還好,就是多打了幾個哈欠。
這個周末同樣一如既往。
周一早晨,童澤很早就到了班裡,每次都是早到,已經成了習慣。
童澤剛進教室時還像以前一樣走到了倒數第二行的位置,結果臨坐下前一秒才突然想起來,換座位了。
他的新位置在往右隔了兩排的第五行,童澤走了過去。
前桌的同學也已經來了,是班長魏林。
童澤坐下後拿出語文書,開始默背課文。
魏林聽到後邊輕微的動靜,轉過了頭,“哎!學霸?”
童澤點了點頭,“嗯?”
魏林是個個頭不高戴着眼鏡,總像個老父親一樣的男生,班裡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事無巨細地操着心,每天都是一副希望班級可以在他的帶領下團結一心永創輝煌的樣子。
剛來九班第三天童澤就知道班長的名字了,是他除了謝逸和徐傑之外記住的第三個人,這人每天在班裡晃來晃去,童澤想不記住他的名字都難。
“我後桌是你?”魏林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吃驚的表情。
“是我。”童澤說,“怎麼了?”
“哎,沒什麼,終于讓我挨着一個學習好的了,而且還是超好的,老班給我四周安排的要不就是學習差的要不就是調皮搗蛋的,讓我好好管着他們。”魏林環視了下班裡壓低聲音,“但其實我自己學習也不怎麼好,特想挨着個學習好的,也能提高提高自己的成績。”
“哦......”童澤耐心聽完,但不知該怎麼回應他。
“你别介意,我就是偶爾有實在解不出來的題想問問你,你能幫我解答解答麼?”魏林兩眼放光。
“......可以,隻要不會耽誤太多時間就行。”童澤臉上沒什麼表情。
“你放心,不會問太多的。”魏林有點讪讪地說道,卻見童澤已經底下了頭。
看來可以問,但不能耽誤人家太多時間,學霸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魏林内心腹诽着。
“诶?”魏林像是又想起了什麼。
“還有事嗎?”童澤見他還看着自己。
“謝逸是不是成你同桌了?上周末換座位我忙别的沒注意。”魏林問。
“嗯,對。”原來是問這個,童澤說完低下頭打算一目十行地再過一遍課文。
“這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讓我擁有了兩個學習超好的後桌。”魏林這回更激動了。
僅僅是挨着學神學霸,值得開心成這樣?童澤納罕。
“隻有兩個星期。”童澤澆了他一頭冷水。
魏林:“額……”
黑闆上方的鐘表顯示七點半了,還有零星幾個同學沒來,其中就包括童澤的同桌,謝逸。
早自習都結束了,謝逸還沒來。
直到第一節英語課上課十分鐘了,同桌才姗姗來遲。
開學半個月了,還沒見謝逸遲到過。
他們學校管理向來很嚴格,尤其是最常見的遲到問題,校紀檢部嚴抓,采用延續了好幾年的懲罰規則,遲到的那堂課該學生站着聽課,然後寫檢查抄校訓,不允許上課寫,隻能課間和自習課寫,而且自習課還必須得去小黑屋裡寫,他們一中特設的用來讓學生寫檢查的一間教室,就在他們這層樓,樓梯間正對着的那一間。
每個年級有一個專管紀律的年紀主任,高二的年級主任是人稱胡閻王的胡來達主任,平時有事沒事就喜歡在樓道裡轉悠,尤其早晨,專抓遲到,自習課專抓說話聊天打鬧吃東西。
謝逸剛坐下,胡閻王随即推開前門跟英語老師點了下頭後一臉嚴肅地朝謝逸命令道:“謝逸,到後邊罰站去,拿上課本。記得寫檢查,一式三份,一份兩千字,抄校訓三百遍。好了。老師繼續上課吧!”
全班安靜得可怕,碰上胡閻王,誰敢大聲出氣。
“哎。”謝逸面不改色,堪稱嚣張地應了一聲,抄起書到後邊站着去了。
童澤沒有大幅度扭頭看,但謝逸起身的時候,他的餘光還是瞟到了,這貨居然拿了本數學書。
童澤條件反射地伸手抓住了謝逸手裡的書,謝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童澤用眼神跟他示意手裡的書拿錯了,謝逸沖他點了下頭,從書包裡掏出英語書往後邊去了。
下課鈴響,謝逸回來了。
童澤把書放進桌鬥裡,瞥了他一眼。
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太好。
要寫檢查抄校訓,心情能好到哪兒去。
“你怎麼遲到了?”童澤問。
“睡過頭了。”謝逸說着開始從書包裡找本和筆,一陣徒勞之後又低頭從桌鬥裡翻找。
“給。”童澤拿起自己的筆和沒用過的草稿本放到謝逸桌子上。
謝逸一看就是早晨起晚了着急出門沒拿全東西,連本和筆都沒拿。
“真是雪中送碳呐,好同桌。”謝逸翻了翻童澤遞過來的本。
“昨晚睡太晚了?”童澤問。
“三點睡的。”謝逸打了個哈欠,“現在困得要死,還得寫檢查。”
童澤看着他翻開草稿本第一頁,寫了兩個醒目的大字:檢查。
“我沒怎麼見你遲到過。”童澤說。
“高一遲到過好幾次了,家常便飯,沒想到吧!”謝逸佯裝地一臉驕傲。
“可現在你正在做的就是遲到要付出的代價。”童澤好心提醒,“要寫好幾頁。”
“你在擔心我?”謝逸挑眉看他。
童澤眼皮一跳,移開目光不跟他對視,“别曲解我的意思,理解表面意思就行。”。
謝逸輕佻一笑,“别看挺多的,我有經驗,一會兒就搞定了,别擔心。”
話題繞不開擔不擔心,童澤選擇閉嘴。
确實如謝逸所說,他一個課間就寫了半頁紙。
童澤以為他會在上課寫,但謝逸接下來的每節課上課時要麼聽課要麼睡覺,隻有課間在不停地寫,到了最後一節自習課前已經寫完一份檢查了。
堪稱神速。
這到底是寫了多少次檢查練出來的速度。
自習課時,謝逸拿着草稿本和筆去了小黑屋,直到中午放學也沒回來。
童澤吃了飯回來,才看到謝逸坐在座位上還在寫。
“你還差多少?”童澤問。
“檢查寫完了,校訓還差兩百五十遍,怎麼,你要幫我寫?”謝逸眼裡有微光閃爍。
“作為對上周五你幫過我的回報,我是想幫你寫的,但就怕筆迹會被認出來,然後你再被罰的更慘,那我豈不是幫了倒忙。”童澤說。
“沒人看這個,就是走個形式。”謝逸說。
“你确定,老胡不會仔細看嗎?”童澤歪頭看他。
“哦,靠,才想起來,高一主任不看的,高二這個胡主任就不知道了。”謝逸用完了一根碳素筆,扭頭對童澤說:“還有嗎?再借一根。”
童澤從筆袋裡又找出一根遞給他,“給,不用還了。”
“謝了。”謝逸說完又開始奮筆疾書。
“你沒吃飯?”童澤突然想起午飯這事。
“沒吃,怎麼,要不你去幫我買飯回來?我實在沒時間去。”謝逸說。
“呵......可以啊。”童澤笑了一下,“吃什麼?”
“真去啊?”謝逸放下筆,轉過身笑着看他。
童澤眨眨眼,眼底透着真誠,“真的,我不騙人。”。
他中午休息時倒是沒有一定要看書的習慣,花個幾分鐘去食堂給同桌帶個飯,還是可以的,況且給謝逸帶次飯也是應該的,畢竟除了要知恩圖報之外,現在的謝逸看起來,嗯,有點可憐。
謝逸聽聞,微眯了迷眼,“童澤,我真的有點看不透你,我以為你會拒絕的。”
“你對我誤會有點深了。”童澤無奈一笑。
“不是,你平時學習起來争分奪秒的。”謝逸說,“所以我覺得你不會舍得這幾分鐘去做其他無關緊要的事。”
“真沒那麼誇張,我是看你怪可憐的,被罰的連飯都吃不上,既然我不能幫你抄校訓,那就幫你做點别的呗。”童澤直言不諱地說出心中想法。
“靠,你這話,太不給面子了。”謝逸笑了,“還是頭一次聽人說我可憐。”
“什麼都有個第一次的。說吧,吃什麼?”
“算了,不用了,我已經讓徐傑給我帶飯了。不過我總覺得你這麼執意要給我帶飯,不單單是因為想還我人情,更多的是……你想關心我。”
“......”童澤愣住,耳根微微發燙,坐正身子沒再看他,“都說了,不是關心。”
“口是心非。”謝逸靠近童澤,輕聲道。
“你繼續寫吧!”童澤躲開,“我睡會兒。”
謝逸嘴角微彎,再次拿起了筆。
他真的覺得童澤是有那麼點關心他的,像童澤這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人,能心血來潮地提出給他買飯,還是特意再跑一趟去買,隻能說明自己對于他來說是特殊的存在,說什麼要還他人情,還人情哪天不行,在他看來以順帶的方式才符合童澤的行事風格,特意去做,不太像他,而童澤還說覺得他可憐,呵,借口罷了。
謝逸看着童澤趴在桌子上乖巧的樣子,突然心裡覺得發軟。
明明是個心軟的人,偏偏嘴那麼硬。
童澤不會主動去接近别人,身邊也沒有人敢接近他,而一旦有個人願意認真了解并靠近他,他也會逐漸用他自己的方式表達接受和關心,隻是他自己還沒意識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