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剛醒就看見自己的手還搭在樓雪鴻的腰上。我的睡姿不太好啊,他在心裡這樣想,就把手從那個人的腰上輕輕拿開。
樓雪鴻剛剛睡了個回籠覺,乍然感覺人離開了自己,就拉住了陸離的手。陸離這時候回想起昨晚照顧自己,把自己從夢魇中喚醒的樓雪鴻,心裡有一萬個感激。
他被拉着靠近樓雪鴻。因為長期留這長發,他又喜歡散着睡。這時候,那些緞子似的烏發就垂落到了樓雪鴻耳邊。
随着陸離的呼吸,這些頭發也在動,好像在撩撥他似的。
樓雪鴻終于醒過來。他哼哼唧唧地要陸離繼續陪他睡,終于用力把人拉到了自己懷裡。
陸離也不确定這人到底醒沒醒,就由着他去,一直到日上三竿,侍衛們來找樓雪鴻。
“……咱們來早了?”
“……老大?王爺?”
陸離好不容易才把這個人推醒。樓雪鴻卻像沒事人一樣,讓門口的侍衛們先散了。
陸離看着一夜都沒有放下去的窗簾捂臉。“啊,他們都誤會了。這種事越解釋越說不清啊。”
“那就這麼說不清呗~”樓雪鴻伸個懶腰起床。被樓雪鴻這麼一打岔,陸離幾乎要忘了昨晚的夢魇。
自從17歲以後,陸離幾乎隔三差五的要失眠一陣子。甚至在高考也是……
說來也是荒誕,為了那寫缥缈的沒有根據的夢境,他與人生最重要的東西一次次擦肩而過。
那些夢裡什麼都有。呲着牙的惡龍渾身是血地在朝自己哀嚎。
周圍都是屍體。摞起來堆成小山的樣子。即使是在夢裡陸離也是要吐的。那實在不是一個青春期的孩子能接受的東西。
流血百萬,浮屍千裡。他走過血河,看着熟悉的家人朋友都倒在血泊裡。他不該回憶這些夢,但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回憶,然後确定。确定這裡是現實,那裡是夢境。
他最嚴重的那幾天甚至分不清哪裡是夢哪裡是現實了。家人幾度要把他送進精神病院,但好在,陸離還是挺過來了。
母親在夜裡提着燈,看着他睡去。陸離,是在愛裡長大的孩子。到了異世界,還有人在愛他。
樓雪鴻聽陸離講完他的故事。他微笑着也把自己的故事分享給這個人。
樓雪鴻出生的時候就家道中落了。那些人看見這個剛出生的孩子,第一反應不是新生命到來的欣喜,而是多一個人分遺産的怨怼。
樓雪鴻知道的,他知道自己家庭裡的那些龌龊與不堪。他從來清楚,他從來不管。樓雪鴻長大了,他盤活了瀕死的企業,拿回了祖産。
依舊是那些人,他們帶上假得不行的笑臉來奉承樓雪鴻時,他感到疲倦。從骨子裡溢出來的疲倦快要壓垮這個人。
他病了,并且很主動的去就醫。父母都很不希望他去看病。意思是他病事小,公司事大,萬一這幾天出事了他人又不在怎麼辦?就好像他多年前因為發燒想要請假被拒絕的理由一樣。
什麼都是重要的,但他不重要。所以他去醫院,一是看病,二是賭氣。但沒有人來看他。
樓雪鴻出院的那天,他突然擡頭,看見樓上的一個男孩從樓上像飛鳥一樣極速墜落。夕陽落在那個孩子的發上。
他旁邊的那個中年的女人很着急的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