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闆上還有不少機關暗門的痕迹,看來是方便工作人員悄悄往課桌裡塞道具,好幾次凳子腿被地闆卡住動彈不得,還得一使勁兒哼哈一聲,才能把這龐然大物拖拽起來。
謝水流一個人拖了十三套桌椅闆凳,拖了一半就氣喘籲籲,忍不住朝林栖之說:“你就看着呀。”
說是這麼說,她也沒真的指望林栖之抄起繃帶給她拖桌子,哼哼哧哧搬好,站在講台上欣賞自己的成果:“這個才是正确的擺法。”
李長悅的桌子被拖到了正中,而留在垃圾桶旁的桌子被單獨拿出來時顯得更加破舊不堪,謝水流一路走一路摸,她搬桌子時已經鎖定了所有人的桌子,幾個關鍵人物的桌子都被她摸了一遍。
傅燈的桌子就在李長悅的桌子旁邊,裡面沒有東西。
陳斯睿的桌子裡面有一把鑰匙,鑰匙上面的白膠帶上寫着清潔間三個字。
她起身,徑直摸向謝小依的桌子。
林栖之說:“我們已經知道謝小依是被霸淩的,她桌子裡面我們之前也檢查過。”
“可這個時間點之後我們沒有檢查過……如果教室裡沒有其他的東西,我們就上去更衣室,現在應該已經開門了。”謝水流蹲在桌子下面翻找着,一手扶着凳子一手往桌肚裡掏,掏了半天沒有摸到什麼,正想着自己是不是猜錯了,林栖之的繃帶就随之伸進來,纏着她的手往回拽。
“怎麼了?”
“我感覺到……厲鬼的氣息。”林栖之說話的時候在看四周,然而這個“氣息”似近又遠,林栖之那纏着繃帶的臉看不出表情,隻是低頭沉思,好一會兒才說,“沒事了。”
謝水流索性貓腰放倒課桌,拿手電筒往裡照。
找到一片發白的紙片,紙片似乎鑲嵌在木頭縫裡,謝水流說:“拜托你啦。”
林栖之于是把繃帶伸進去,纏着一疊折疊了三次的皺巴巴的紙出來,謝水流手電筒晃過去,忽然像蠟燭一樣被吹滅了。
教室裡的燈啪的一下發出脆響,玻璃碎片四濺,飛濺在展開如幕的血色繃帶上被彈了回去。
血從裙角滴落,林栖之發出聲壓抑的笑,往黑暗中的一個方向看過去。謝水流讓過保護自己的繃帶,一把抱住林栖之的胳膊:“别,别打架……我沒事,我沒事的。”
隻能抱住單薄的紅裙,那紅裙下面還是空的。
女鬼轉臉看她,臉上的繃帶幾乎要破開,血滴從中滲透出來。
即便在這麼粘稠的黑暗中,這血也是那麼清晰可見,謝水流拽緊了手裡的信紙:“我看不見,你能不能……你能不能讀它,我就感覺那個字迹很像……很像謝小依的。”
林栖之的手壓在她頭頂,幾條繃帶纏住她的口鼻和眼睛,把人直接吊起。
耳朵裡傳來呼啦的風聲和機關運轉的嘎吱聲,還有什麼斷掉的噼啪聲響……還有不知道哪裡來的尖叫和嘶吼,謝水流想說話,繃帶卻往她嘴裡團進去,像是綁架了她,死死堵着她說話的聲音。
嗵——有桌椅砸在了地上變成碎塊。
砰——咔嚓——天花闆上的電風扇被扯了下來,扇葉折斷。
玻璃碎裂發出清脆的哀叫,是鐘被打碎了,鐘錘發出咯噔咯噔的空響。門不停地關上合攏,合攏打開,最後木闆撕裂。
謝水流被甩來甩去,避讓着呼嘯的風聲和刺耳的尖叫。
完了。
林栖之和謝小依打起來了。
林栖之作為下一步就永堕懲罰的紅衣,戰力高一點。
謝小依有主場優勢。
林栖之還在分出力量保護她。
根本不知道誰勝誰負,謝水流心下絕望,不敢再聽動靜,隻恨自己隻是個平和的人,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不能直接死掉變成怨氣沖天的厲鬼加入戰局。
如果謝小依被林栖之撕碎,林栖之就又背上罪孽,最後一隻白襪子都被染紅,就再也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可林栖之被謝小依打敗的話也是絕望一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争鬥止息了,謝水流感覺自己被放了下來,繃帶陸續從身上,臉上,嘴裡撤出去,滿是血腥氣。謝水流睜開眼,四周仍然黑暗一團,她意識到手裡還緊緊抓着那幾頁信紙,胡亂團在一起塞進上衣兜,着急地喊:“林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