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她還是跟着陳斯睿去看他做什麼,就看見他在舞鞋裡動了手腳。
他一點也不擔心這個懦弱的,一直以來的幫兇會出去告密,随口警告一下,就去了更衣室,他進不去女更衣室,讓謝小依拿着傅燈手裡的鑰匙,把舞鞋放在李長悅的櫃子裡。
然而傅燈卻是個操心的人,預選在中午就開始了,李長悅出場比傅燈要早一些,但傅燈也提早來做準備了,她先打開了李長悅的櫃子,把李長悅的資料和備用打底褲,還有功能飲料放進櫃子裡,順手拿起舞鞋擺正,就看見了裡面的玻璃片。
這種事屢見不鮮,事關前程。那時候更衣室不隻有傅燈一個人,她沒有聲張,看看時間,直接把那雙帶玻璃片的鞋放進自己櫃子,把自己的鞋放在李長悅櫃子裡,打算等比賽結束後去跟老師說明情況。
而謝小依内心掙紮後,她最後還是覺得不能毀掉李長悅……而且她想,李長悅如果發達了,飛得那麼遠,傅燈也追不上,或許也會回頭看看她,她一直都在身邊啊!
她轉而去告訴李長悅,她對李長悅說,陳斯睿在你鞋子裡放了玻璃碎片,你要小心。
而那天李長悅來月經,肚子疼得厲害以至于比計劃裡的時間遲到,趕到更衣室的時候,舞蹈室已經在喊她名字了。
李長悅來不及多想,雖然嘴上說“不會吧”,畢竟她覺得懷疑自己那根本不跳舞的男朋友有點莫名其妙,但事關重大,她就直接開了傅燈的櫃子,把鞋子拎上就走,讓她和傅燈說一聲,兩人中間還有一個人的時間,來得及把鞋子換回來。
就那樣,李長悅穿上帶血的鞋,還有忍着生理期的疼痛獲得了老師的青睐,但地闆上全是血痕——老師們面容嚴肅要嚴查,偏巧不巧,二樓的監控壞了。有時候監控就壞在關鍵的時刻。
傅燈,陳斯睿,謝小依,李長悅,對着一幫老師說事情發生的經過。
陳斯睿聽完李長悅的自述,就說,她是我女朋友,我也不跳舞,我毀掉她對我有什麼好處?而且,誰都知道謝小依是傅燈的跟班,我要是塞玻璃片,為什麼塞在傅燈的鞋子裡?那隻能是傅燈自導自演倒打一耙。
謝小依不願意承認自己喜歡傅燈的事情,她說得含含糊糊,反正她就是看見了陳斯睿鬼鬼祟祟。
傅燈說自己看見了玻璃片就把鞋子換了,打算等結束之後再跟老師反映,今天畢竟有外面來的老師,直接說我們學校有這種品行不好的學生,人家老師會怎麼看我們學校。
李長悅誰也不相信,她不相信陳斯睿,也不相信傅燈,也不相信謝小依。
再問。
你傅燈憑什麼就那麼好,萬一李長悅跳完沒有把鞋給你,你把鞋放在自己櫃子裡,不是給自己惹一身臊嗎?
謝小依想要反駁,傅燈就是好人,為什麼好人就要被這樣質疑?好人就不能單純就是為了做一件不利己的好事嗎?
又拿去那鞋子看看到底是傅燈的還是李長悅的,但因為這兩個人關系太好,經常混穿練功服之類的,所以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誰的鞋,沒有人能作證,除了謝小依,而謝小依是傅燈的狗,這一點連老師也清楚。
分不出個真相,也不願意把事情鬧大,怕影響不好。老師們隻好感歎一聲:“每屆都有這種事……人心壞到極處了!”
謝小依覺得不對,什麼叫每屆都有這種事,往屆那是同是學舞蹈的互相坑害,難道今年也是嗎?你們已經默認是傅燈做的了嗎?
雖然老師們竊竊私語,可老師們都是搖搖頭,說傅燈不像那種小孩……但也有人說,人不可貌相……
明明是辦公室裡的聊天,但在學生那裡總沒有秘密。
加上李長悅忽然就不和傅燈一起玩了。
所有人都相信,是傅燈做出了那種背刺朋友的龌龊事。
謝小依數次想要站出來說話,都被陳斯睿嘲諷的笑容堵回去。
然後,傅燈從樓上跳了下去。
傅燈一貫不太表達自己,她平和地生活着,很多東西藏在心底,她沒有說過她喜歡李長悅,她也沒有當衆辯駁過不是她做的,她一向淡淡地活着……也不和任何人傾訴,默默壓抑着,然後跳了下去。
還有人說她活該。
但李長悅那天尖叫起來,她掴了已經分手很久的陳斯睿好幾個巴掌,她對着全班說: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們誰再說是傅燈幹的,别怪我翻臉不認人。
可為什麼你之前不信她呢?謝小依有點怨恨李長悅,也怨恨那個默不作聲的自己。
李長悅說我誰也不敢信,我心裡比腳尖疼一萬倍……我誰也不敢信,誰也不可信……陳斯睿不可能啊,他那麼了解我,那麼溫柔地洞察我的心思……傅燈也不可能……她真的很好……可是,對比之下,隻有,隻有傅燈和我有利益關系……我要是不恨個誰……我沒有辦法……我不想看見他們兩個。
地下室裡,謝小依聽着李長悅的自白,自己說不出一句話。
她的懦弱,害死了傅燈,害了李長悅。
她是兇手的伥鬼,她是幫兇。
如果有一天死去,她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她退學了。反正也沒有人管她,傅燈死後,她也沒有什麼可在乎的人。
她隻有一個怨恨,我如此懦弱,我死了就罷了,你們為什麼……你們為什麼選擇不相信傅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