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出來,他把剩下的煙摁滅,下巴點了點樓梯口,嗓音微啞:“走了,再不下去菜都冷了。”
他神态自若,像喊客人般喊她下去吃飯。
仿佛方才說“不方便”的人不是他。
仿佛她才是在賭氣的那個人。
這種被人“架起來”的感覺很不好,孟冬愉捏了捏掌心,禮貌地拒絕:“謝謝,我還不餓,你們先吃吧。”
祁清肆盯着她看,而後嗤笑一聲,語調卻帶着點似有若無的委屈:“孟冬愉,一點面子都不給啊?”
越是這種對峙時刻,孟冬愉越是本能地想去反抗。
隻是反駁的話還沒說出口,童欣瑤騰騰地爬了樓梯上來。
童欣瑤不滿地看着他們兩人:“你們在這兒幹嘛呢?這麼長時間不下來?”
話音落,她拉着孟冬愉的胳膊就往樓下走:“走啦冬天姐姐,我都快要餓死了。”
一路被童欣瑤帶到餐桌,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胡杭笑呵呵地向她打招呼:“冬天姐姐,别不好意思,就當自己家。”
到了這一步,再拒絕下去,就顯得她不夠識趣了。
孟冬愉歎了口氣,在餐桌前落座。
桌上的菜都是南江的特色菜,清甜口,色香味俱全。
身邊的童欣瑤再度發揮主人翁意識,忙不疊給孟冬愉夾菜。
生怕她客氣,恨不得每道菜都讓她吃光。
對面的胡杭看不過去,開玩笑般問祁清肆:“肆哥,小公主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落在冬天姐姐手裡了?”
“她見到漂亮的恨不得挂人家身上。”祁清肆看了眼孟冬愉,對童欣瑤的舉動見怪不怪地評價,而後又睥了胡杭一眼,“你多大了,跟着人喊姐姐也不害臊?”
童欣瑤也趁機補充:“說多少次了,我顔控,對漂亮姐姐完全沒抵抗力。”
胡杭的心思此刻全然在祁清肆說的年齡上面,他滿臉不解:“肆哥,我比你還小一歲呢,冬天姐姐年齡還沒你大?”
祁清肆沒搭腔。
沒得到他的回答,胡杭開始向孟冬愉求解。
和孟冬愉就這麼你問我答地熟稔起來,胡杭也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把自己的家底翻了個底朝天。
胡杭家靠酥餅點心發家,如今分店遍布南江,是南江的百年老字号。
他今年六月份大學畢業,在父母的強烈要求下,回來接手家裡的營生。
但他對管理這些家族企業并不感興趣,每天都在渾水摸魚,胡父胡母既生氣又拿他沒轍。
孟冬愉覺得胡杭和童欣瑤像是一對歡喜冤家,有趣又單純。
比祁清肆讨喜太多。
說起點心,胡杭又開始滔滔不絕:“冬愉姐,我昨天拿來的茶酥你有吃到嗎?”
今天早上吃過,孟冬愉認真地回憶了一下它的口感。
外皮酥薄,挂着淡淡的茶香,甜而不膩。
孟冬愉點頭,給了他一個正面的反饋:“味道很好。”
得到了認同,胡杭笑呵呵地接着開口:“今年南江的桂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我爸媽做的桂花糕更是一絕。”
“冬愉姐,你打算在這裡住多久啊?到時候你還在這的話,我一定拿來給你嘗嘗。”
孟冬愉對于住多久不置可否,隻是禮貌道謝,說:“我也希望能有機會嘗到叔叔阿姨做的桂花糕。”
隻顧着和孟冬愉聊天,胡杭飯菜沒吃幾口。
他對孟冬愉方才的話回應般點了點頭,而後拿起筷子,去夾盤子中的最後一隻蒜蓉開背蝦。
還沒夾起來,另一雙筷子先落了下去。
祁清肆挑眉看他,反客為主:“和我搶啊?”
不說還好,經祁清肆這麼一說,男人之間的那點好勝心在此刻燃起。
胡杭死死地摁着筷子,絲毫不讓:“明明是我先夾的。”
童欣瑤翻了個白眼,吐槽道:“你們幼不幼稚?”
胡杭依舊不服氣,把孟冬愉扯了進來:“冬愉姐,你來作證,是不是我先夾的?”
祁清肆整個人依舊懶洋洋的,但拿着筷子的那雙手青筋凸起,很明顯在用力。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緩緩開口:“孟冬愉,和他熟還是和我熟?”
莫名其妙的一場較量。
孟冬愉把碗中的最後一口飯吃完,依舊置身事外:“我吃飽了,你們繼續。”
童欣瑤實在看不下去,提了個自認為很和平的解決方案:“哎呀,你們别争了,最後一隻給我好吧?”
趁着胡杭拒絕之際,祁清肆哼笑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蝦夾到自己碗中。
蒜蓉開背蝦争奪戰以胡杭失敗告終。
對于胡杭來說,這丢掉的不是一隻蝦,而是男人的臉面。
他氣憤地把筷子拍到餐桌上,指名道姓:“祁清肆,這盤菜放了這麼久不見你動一下筷子,搶來的香是不是?”
祁清肆也不惱,勾着唇角将蝦肉吃掉,漫不經心地回應:“哪裡搶了?本來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