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對他有任何想法,也不能像心虛似的逃避。
在心底将自己說服,孟冬愉轉身,看着他一點點被打濕的衣服,面無表情地提醒:“你确定不先擦一下頭發?”
祁清肆視線落到她手中的木雕擺件上,不以為意地輕笑出聲:“你一直不講正事兒,我怎麼回去擦?”
他堅持要她先講事情,孟冬愉不再和他東拉西扯,她把手中的木雕兔子舉到他面前,開門見山地問道:“我方便看看和它配套的其他幾個木雕嗎?”
祁清肆沒搭腔,轉身慢悠悠往房間走。
他從衣架上撈起毛巾擦了擦頭發,而後回頭看還在原地站着的孟冬愉:“不進來嗎?”
“不是要看木雕?”
不能拿出來給她看嗎?
孟冬愉一直覺得卧室是一個人最隐秘的私人場所。
進一個還不算很熟的成年男性的房間,怎麼看都有些不妥。
像是看出了她的猶豫,祁清肆眼睛中挂着一絲戲谑的笑意,語調也帶着點揶揄:“放心,我房間裡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而且,大門開着,你怕什麼?”
既然卧室的主人都不介意,孟冬愉也沒再故作矯情,面不改色地走了進去。
他的房間的裝修風格和她現在所住的房間一樣,統一的新中式風。
隻是窗簾床單被套等布藝品這些都是沉悶的黑灰色。
房間内私人物品很少,看着不像是他長期居住的地方。
祁清肆揚起下巴指了指書櫃上的三個木雕擺件,提醒她:“你要看的東西在那兒。”
孟冬愉順着他指的方向望過去,看到書櫃的中間層擺了一個鼠,一個狗,和一個蛇。
她走過去,将手中的兔子擺件和它們擺在一起,而後陳述般問道:“剩下的那些是在别的租客房間嗎?”
祁清肆散漫地點頭,似乎想起了什麼,面色有些不爽:“嗯,還被順走了四個。”
孟冬愉看着眼前的四個擺件,又問了另一個問題:“有它們全套的照片嗎?或者,我能拍張照片嗎?”
祁清肆吊兒郎當地倚在牆上,聞言挑眉:“怎麼?你也喜歡?想搜一個同款?”
孟冬愉搖了搖頭,看着他的眼睛,開誠布公:“打算用它們打一次感情牌。”
祁清肆反應了片刻,而後嗤笑出聲,帶着點質問:“利用我啊,孟冬愉?”
這兩天相處下來,可以明顯感覺到祁振強是個很古闆執着的人,而祁清肆卻總是給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他們之間存在着傳統父子之間的矛盾。
祁清肆對木雕傳承的态度談不上多麼正面,但是又對這幾個擺件這麼重視。
孟冬愉覺得正好可以從此處下手,利用父子感情去說服祁振強。
心底的猜測再一次得到證實,孟冬愉開口解釋:“隻是需要你幫忙提供一下照片,其他不需要你做什麼。”
祁清肆扯了下唇角,眸中意味不明:“幫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孟冬愉不卑不亢地看着他:“也是在幫你自己。”
然而,祁清肆并不領情,像是忽然被戳到了痛處,态度也比方才差了一些。
他唇角挂着一抹譏諷的笑意:“很喜歡管人閑事兒是嗎?”
明确了他的意向,孟冬愉沒搭腔,試圖結束話題:“不願意的話當我沒問。”
話說完,她沒再多停留,轉身就往門外走。
剛邁開步子,就又被他喊住:“孟冬愉,有求于人,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話?”
孟冬愉聞言回頭,問得直白:“那你想聽什麼?”
祁清肆哼笑了聲,拉開了書桌抽屜翻了翻,裡面捏了張照片出來。
他走到她面前,将照片遞給她,語調帶着邊不屑:“拿給祁振強好好看看。”
照片是一家三口和十二個木雕擺件的合照,照片中一對年輕的夫妻幸福地站在一起,身旁跟着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笑得陽光燦爛。
根據三人的輪廓能大緻判斷出來,是祁振強和祁清肆他們一家人。
不過照片中祁振強的臉被人用馬克筆塗黑了。
孟冬愉原本以為祁振強和祁清肆之間,存在的隻是執拗父親和嘴硬兒子的一些常見的誤會和矛盾。
看着這張照片,才忽然間反應過來,他們之間的糾葛應該比想象中要深。
祁清肆很明顯不願意去緩和和祁振強的關系,對她利用父子情深去打感情牌這件事也很抗拒。
但他最終還是就這麼把這張照片攤到了她的面前。
面對他反複無常的态度,孟冬愉總覺得有些事情在失去控制。
而且,涉及到複雜的内部家庭矛盾,她不再打算參與其中。
孟冬愉皺了皺眉,沒去接那張照片:“不用了,我再想想别的辦法。”
聞言,祁清肆咬着牙笑了下,帶着點挑釁:“這就慫了?”
他拉過她的手腕,将照片強行塞到她的手中,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利用我就利用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