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山風遙遙,光影綽綽。
沿着山道往上去,幾座連在一起的木屋出現在眼前,這樣的房屋滿山都是,走過這幾座房屋,還是一條臨山的小道,不過這裡挂着的不是破舊的紅色燈籠,而是骷髅頭,幽暗的藍色火苗從骷髅頭中冒出,十分妖異。
“過來。”聞人雲山叫住想要伸手觸碰骷髅頭的鹿野。
“死火沒什麼可懼。”
“死火對普通人是沒什麼可懼,但你是肉體凡胎嗎?”聞人雲山伸手将他扯了過來,仿佛捏着個什麼柔軟的物件,他都沒敢用力,将人拉到身邊,叮囑了一句:“什麼也别碰。”
“為什麼?”鹿野不服氣:“我可是在天州混了好幾百年的!”
“混成這樣?被人到處追殺?”
“那也不用你管。”鹿野問他:“你到底看沒看出哪裡有問題啊?”
“你難道不知道哪裡有問題嗎?”聞人雲山去捏他的角:“你知道不說,怎麼?考驗貧道的能力?”
“我是真的不知道,不是知道了不說。”鹿野去拍他的手:“别摸,别摸。”
确實是肉芽花角,此刻摸上去有些涼涼的,聞人雲山好奇:“什麼感覺?”
“放開。”鹿野掙開他的手,自己把角捂好,警告他:“你不許随便就摸我的角。”
聞人雲山揉搓了兩下手指,仿佛那冰涼柔軟的感覺還在,他收了心思,正言:“先前的鐘聲就是從這前面傳出,不過就算走過去,也看不到什麼。”
“為何?”
“月嶂。”聞人雲山轉身往回走:“隻有月圓的夜晚到這裡,才能夠破嶂。”
“那你也沒有别的辦法嗎?”鹿野追上他。
“沒有。”
“還以為你也會很多歪門邪道呢。”
“月嶂并非是歪門邪道,而是仙門術法,在天州宗門術法之上,當然了,也并非毫無辦法,不過那損耗會極大,況且明日十五月圓,等一天又有何不可?”
“損耗極大,是有多大?你渡劫期也不夠嗎?”
“夠又怎樣?貧道現在不想破,你說破天也沒用。”聞人雲山懶懶順着山道下山:“下去歇歇,明日再來。”
“啊!”
聞人雲頭都沒回:“貧道說了不去,少裝。”
“是碎骨。”
聞人雲山轉身,見鹿野蹲在路邊房屋的門前,正在觀察着地上的什麼。
“這不是碎骨。”聞人雲山話說出的瞬間将他拉了起來,鹿野在空中轉了個圈後,發現自己被聞人雲山夾在胳膊與腰間,懸着大半身體在外。
“幹什麼?”
“這是遊蟲之甲,鑽入血肉後會瘋狂生長。”
“遊蟲之甲?”鹿野質疑:“我怎麼沒聽過?這裡怎麼會有遊蟲之甲?”
“是一種毒蟲,可以控制人。”聞人雲山走得飛快:“遊蟲之甲喜歡陰暗的環境,常與藤蔓相伴,不過這些遊蟲之甲受妖力影響,恐怕并非尋常毒蟲。”
“那你怎麼不怕?”
“抱歉,貧道百毒不侵。”
“那我是不是被蟲鑽啦?”鹿野拍他:“你别夾着我,不舒服!”
嘭!
“啊!”鹿野摔得七葷八素,“你幹嘛?”
“不是你說不舒服嗎?”聞人雲山居高臨下看着他:“現在舒服了?”
“不要你管我了!”鹿野爬起來,一瘸一拐往前走:“我又不是不能走!你摔了我,難道不用賠嗎?”
聞人雲山好笑:“幹什麼?又要訛貧道啊?”
兩人沒走多久,寂無晝就出現在了山道上,他說:“還以為這上面會上演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場面,沒想到二位還挺有閑心。”
“那倒也不算。”聞人雲山指了指身後:“月嶂見過嗎?”
“月嶂?”寂無晝想了想:“是一種頂級結界,唯有月圓之日方可用外力破嶂。”
“也不是,隻是月嶂見血,恐會生變。”聞人雲山指了指鹿野的腳:“恰好流血了。”
“那真是很巧。”寂無晝附和了一句,問他們:“是下山,還是破嶂?”
“嗯,貧道确實是想着下山後再破嶂,不過恐怕下不了山了。”聞人雲山指了指身後:“來了。”
“什麼來了?”
聞人雲山身影一晃,一張明晃晃的符貼到了鹿野的腦門上,頂尖的定身符,至少能定住他兩個時辰。他将鹿野扔給寂無晝:“帶他下山,貧道去去就來。”
寂無晝本想反對,但這時山上忽然想起了一陣哐當聲,仿佛是大風吹動了什麼東西接連相撞的聲音,他收了反對的心思,想到這人可是鬼伏大人,他還有什麼可反對的,當即撈了鹿野就下山,但他還沒有走出兩步,四周陰風起,無數藤蔓破土而出,密密麻麻,瞬間将他們淹沒。
聞人雲山手中的一根随即甩了出去,暗棕色的木棍在空中旋轉幾圈後驟然變大,縱然藤蔓密布,也掩不去一根那明亮的光線,驟然從一點炸開,照亮四周。
“鬼伏大人。”寂無晝身影如鬼魅般到了他面前:“這隻鹿沒了。”
聞人雲山還算平靜:“你先下山。”
寂無晝并不耽擱,藤蔓妖在一根的法力下已經炸裂縮了回去,他轉身幾步就消失在山道間。
聞人雲山見他走了,這才轉身,目光幽暗陰森,盯着那山道的盡頭,而此刻,滿山的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