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嗎?”
彌亞搖搖頭,接過拉斐爾手中的軟帕,認認真真擦嘴巴。
直到這時,他才遲鈍地回神,他剛剛居然就這樣,就着聖子的手吃完了一整條魚?
少年卷翹的睫羽扇啊扇,細聲細氣道:“謝謝你……”
羞愧于自己明明成年了,居然還像個小寶寶一樣被别人喂,彌亞連眼尾都透出幾分紅暈。
很可愛。
拉斐爾不知道這是自己對着少年暗暗感慨的第多少次。
“魚是派恩捕的,他是打獵的一把好手。”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拉斐爾轉而向彌亞介紹起仍在營地裡忙碌的随行成員。
剛剛少年的樣子像極了孤零零蹲在一旁舔舐傷口的小野貓,身旁來來往往的熱鬧與他無關,仿佛話劇場下永遠融入不進去的角落觀衆。
拉斐爾試圖将少年拉出這種隔絕感。
耳尖地聽見自己的名字,派恩從樹幹後冒出頭來,一手扣着不住掙紮的魚鰓,另一手揚起向彌亞打招呼。
褪去冰冷頭盔的派恩有着一張格外陽光爽朗的面容,笑得十分标準露出八瓣白牙,極富感染力,令人不自覺想要跟着他笑。
于是,彌亞小小咧唇,回了他一個微笑。在派恩眼裡這似乎成為了什麼訊号,他拾起樹枝迅速穿透魚身,遞給一旁的随侍人員,向彌亞的方向走過來。
五指合攏分别左右上下各點一下連成十字,派恩首先朝拉斐爾恭敬行禮,随後才一屁股坐到彌亞身邊。
“嗨,你叫彌亞是吧?”一坐下來,他的視線便忍不住飄往少年細軟銀發間微微冒出的黑色小尖角。
與深淵魔物們常見的大而猙獰的惡心東西不同,少年的角小小軟軟,莫名覺得很适合放在手心把玩,或是整個含入嘴裡舔舐。
和少年一樣,漂亮得令人臉紅。
嚴格遵循清修戒律的騎士兵赧然垂頭,借助撓頭的姿勢掩蓋自己看小男生快看直眼的模樣,然而留着寸頭的他做出這番動作來格外不倫不類欲蓋彌彰。
噫,怎麼忽覺背心發涼?
派恩朝後望去,隻瞧見拉斐爾輕輕瞥他一眼,手中滑落簌簌煙塵,觀其顔色,像極了巨力碾碎的石塊。
派恩渾身發毛地用力眨眼,再望去,聖子大人還是那幅與往常别無二緻、克己清正的樣子。
果然,剛剛那個可怕至極恨不得把他洞穿的眼神,果然是錯覺吧!
打了個岔,派恩終于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哪裡是為了看漂亮小魅魔那與本人一樣漂亮的小角的。
他清了清嗓子,問道:“彌亞,聖子大人有告訴你,回到聖殿後分配給你什麼職務嗎?”
聖子從諾頓家抱出來一個魅魔!
咳,雖然,嚴謹一點,不是魅魔而是覺醒稀疏魅魔血脈的人,這也足夠引得衆人驚歎了。
不論如何,他們都想象不出忠于光明的聖殿聖子與任何帶“魔”字的人又或是生物,有着除了戰鬥之外的其他關系。
不過,直到真正看清坐在火堆旁,渾身披着暖光不似凡塵中人的少年過後,那種驚詫也化為理所當然的了然。
彌亞寶寶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個清純善良又漂亮的好寶寶,和那些污穢肮髒的魔物完全不一樣嘛!
基于此,他們私下裡經過一系列無形交鋒,終于被派恩這小子搶到了為彌亞捕魚的機會,如今更是幸運地坐在少年身旁,光明正大地與他搭話。
問得好!
這一瞬間,營地内所有貌似忙碌的衆人都豎起耳朵,想要知道彌亞會分配到什麼職務。
是頌贊聖歌,在必要時也須承擔接待服務的唱詩班嗎?
還是每日站在聖殿門前,可以視作聖殿門面的禮儀童子?
無論哪一種,少年盛極的容貌都足以勝任。
彌亞茫然歪頭:“職務?”他望向拉斐爾。
原來他還可以加入聖殿嗎?
彌亞一直以為,拉斐爾把他帶回聖殿,不過是為了随身監視他,不叫他在聖殿視線之外野蠻生長,以緻于哪天受到血脈影響作亂一方罷了。
雖然彌亞對自己是否能夠作亂産生懷疑。
迎着少年暗含期待與忐忑的視線,拉斐爾不假思索地說出早已想好的決定,代替彌亞回答,“侍劍随從。彌亞将會擔任我的随身侍劍随從。”
派恩瞪大了眼。
不隻他,營地内所有聽清這個職務名稱的衛兵們俱都驚住,魚肉湯灑出木碗都不曾反應過來。
侍劍随從,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