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生明月。
大片月光灑下,晚風輕拂,海面上泛起一層碎銀。
人間好景,美不勝收。容景司不管是第幾次觀賞,都忍不住如此感歎。
不過……外放的神識感應到了一些有趣的動靜,他淺淺地勾起了嘴角。
果然,沒過多久,一陣激烈的打鬥聲就打破了這片甯靜。
兩名衣着華麗的年輕女子一前一後站在一艘小舟上,面色焦急的朝着身下的小舟灌輸着靈力。
可惜事與願違,那精巧的載具仍然隻是慢慢悠悠的往前晃着。
在她們的身後不遠處,綴着一位奇怪的修士。
黑衣黑褲黑鬥篷黑手套,從頭黑到腳。本來這也算不上特别奇異,可他/她偏生又搭了一副純白色的全臉面具。如此尊容,也難怪前面的女子看見他/她就跑。
“無臉男啊!”容景司兩手一拍,頓時明白了自己那點若有若無的既視感是從哪來的。
“嗯?”唐诩面帶疑惑的偏了下頭,看向那個月光照耀下更顯得半透明的身影。
時間撥回到三天前。
唐诩在一陣天旋地轉後,已然站在一艘簡易的木舟之上。木舟被掩在高大茂密的荷葉叢中,船上隻有他一個人,周遭的一切都很安靜,而容景司并不在身邊。
不可否認,他确實心慌了一瞬,但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他學着記憶裡族内修者的樣子盤膝坐了下來,閉上眼默數着。
直到一道熟悉的白光在手上的戒指上閃過一圈。
三刻鐘。
唐诩将繞在手心的鍊子重新挂回脖子上,感受到戒指輕輕硌在胸口,他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出口的話語卻是生澀:“忘塵……前輩。”
容景司暫且沒注意到唐诩神情裡的彎彎繞繞,他現在暈頭轉向的。
就着月海秘境開啟的時機,容景司看似是回到了戒指中,實則抓緊時間回了趟隐仙宮。
頂着高度的暈眩和惡心急匆匆地去找了一趟駱子殊,讓他幫忙看顧着後幾天的宗門小會。還甩給他一塊妙算峰的拜訪令,叫他添進榜首獎勵裡頭。
拿到拜訪令的弟子可以憑此尋容景司指點,也算是全了他在按劍台上說的客氣話。
除此之外,還打點了一下妙算峰未來幾天大大小小的事務,免得他那些不靠譜的同門滿山頭的找他。
準備完全後,他才立起了禁止打擾的牌子,開了院外的陣法,抓起桌案上實體化的小系統沖回了唐诩這邊。
他一過來,就看到唐诩就一臉欣喜地站了起來。于是來不及研究小道究竟變成了個什麼東西,容景司隻能草草将其别在耳旁,裝成個墜子模樣。
“忘塵前輩。”沒見容景司回應,唐诩又叫了一聲,這次就順暢多了。
對上他亮晶晶的雙眼,即便知道他那慣愛裝乖的脾性,容景司還是不免有些心虛。
說起來他這兩天對着唐诩心虛的次數怕是比過去百年裡加起來的還多。容景司的思維不由得跑偏一瞬。
下一秒他定下心神。沒管唐诩那些暗搓搓的心思,直截了當地和他說起了目前的情況。
“這裡是月海秘境,秘境核心處藏有一株噬月蓮,其蓮子能夠修補丹田重塑經脈。”容景司頓了頓,果不其然,唐诩的情緒有了明顯的波動,“這也是你在這次秘境中的唯一目标……”
容景司還想說點什麼,眼前的月色突然冷凝了下來。收到了秘境的警告,他也隻能閉上嘴放棄透題。
沒錯,就是透題。
月海秘境并不是什麼極其神秘的存在,正相反,它在修真界稱得上是人盡皆知。
它因秘境内的圓月清晖和大片水域而得名“月海”,隻不過容景司私心裡覺得這更像是湖泊。
月海秘境五十年一開,百歲以下皆可入内,人數不限。隻是它出現地點随機,開啟時間也隻有短短七天,過時不候。
雖不是什麼傳承秘境,但獨特的環境造就了月海秘境裡大量的稀有靈草,就算是年份短些,在外頭也能賣個好價。
即使已經被搜刮過好幾輪了,但作為稀少的不卡境界甚至不卡仙凡隻卡年齡的秘境,大部分年輕修者都極願意進秘境裡淘淘金。心思陰暗些的,得不到靈草,殺人越貨也能是一筆收入。
容景司當然也進來過,隻是他那會運道不好,一進來直接就砸人堆裡頭了,好死不死,原先劍拔弩張僵持着的兩方人一見場上出現了其他人,直接同仇敵忾了。勢要将閑雜人等全清走再解決恩怨。
“閑雜人等”容景司:?
當着他的面就這麼決定了他的下場,誰能受得了這個委屈?反正當時還是五十歲“少年”的容景司忍不了。
他反手就是一張迷亂符甩出去,趁着衆人神志不清之際飛速逃離現場,還不忘在兩邊背後各捅兩刀,讓兩邊的場面更加混亂一點。
不是要打架嗎?那我就幫你們一把。
最後是哪邊赢了容景司不得而知,不過他估計兩邊都損失不小,要不然怎麼解釋那些人在秘境裡一見他就一臉憤恨地追着他打。
不過這種經曆就沒必要說了,唐诩隻需要知道他帶他進來是為了什麼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