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是個令人感動的畫面?容景司一時有些無語。
“蠢貨!”
聽見有人将他的心裡話率先說了出來,容景司無奈地攤了攤手,歎息一聲,操縱着捆仙索将突兀冒出的杜昀一并笑納。
他們在這鬧出的動靜不小了,再留得久些怕是那些不好惹的妖獸霸主就要探頭了。
這下超額完成任務,容景司直接撕了一張遠距離傳送符撤離危險中心。
“喏,你徒弟。還有個……”他算好了定點,直接進了陸霁塵的寝殿。報備了一半想起還不知道人名字,轉身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杜昀。”當事人還沒來得及說話,陸霁塵先開了口,“近日裡外門出頭的小天才,佟長老新收的愛徒。”
“隻是我有個問題,你一直資質平平,怎麼突然之間修為突飛猛進,算算日子,還正好是和佟長老搭上線的時間。”
他轉動着滾輪慢慢的來到被綁的兩人面前,朝着杜昀俯下了頭。
殿内的氣氛一時冷凝,隔着蔽目的白綢,杜昀似能看見面前人滿是威懾的雙眼,他一句話都不敢說。
容景司倚在一側抱臂看戲,沒想到的是,最後是樊嘉凝打破了一室沉寂。
“師父……”
“你不用說了。”她的話語被陸霁塵無情打斷,玄陽殿的宗主直起上身,周身氣勢一凜,架着輪椅退到大殿中央,矮常人半截的身形陡然生出一種居高臨下之感。
“杜昀,你身為仙門弟子,卻坐視佟長老繪制邪陣掠奪他人修為,違斬奸除惡之職,犯知情不報之錯,你可認罪?”
是……這樣嗎?杜昀的記憶模糊起來,我好像确實知道佟長老在畫什麼邪惡的陣法,所以……
“我認罪。”
他順從的垂下了頭作忏悔狀,也因此錯過了樊嘉凝震驚的回首。
“好。那你之後求愛不成,懷恨在心,遂設計綁架宗主弟子,隻為抽其修為報複其拒絕行為。犯下殘害同門、助纣為虐等錯誤,你可認罪?”
我被樊嘉凝拒絕後懷恨在心,是的,是這樣的,所以我綁架了她……我想要提升修為……我綁架了她……我……
“我認罪。”杜昀的頭開始痛起來了,被束縛的雙手在地面上來回扣抓,十指的指甲外掀,留下一地的血痕。
“師父,明明是我……”
“閉嘴!”
樊嘉凝驚詫的争辯再次被同一人打斷,最後被一個禁言咒徹底沉默。
“聽到了嗎,諸位?”陸霁塵提高了聲音,向着大殿的兩側擡起雙手,“佟長老的弟子已經承認了一切罪行,陣法堂暗室裡的陣法也被搜出,鐵證如山,難道各位長老要抱着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風閑去保這麼一個邪道惡鬼嗎?”
“老夫隻是被佟鎮那厮暫時蒙蔽了心神。”殿後的重重屏風中走出了幾位眼熟的長老,容景司仔細一瞧,正是一開始鬧抓人鬧得最厲害的幾位。事到如今,也是話裡雖服了軟,臉色卻鐵青鐵青的。
“幸而宗主明察秋毫,如今罪證明确,我等自當請纓捉拿那叛宗逆賊。”
容景司在一旁看了好大一出戲,這些老頭滑跪的迅速,姿态是作的足足的,任誰來也挑不出毛病。他戲谑的目光和那些長老的言語逼迫一起落到了陸霁塵身上,他可不相信這狐狸沒有準備後手。
果然,輪椅上的男子仍是一派氣定神閑,他撫掌一笑道:“再等等,别急。”
他在等什麼?此刻所有人和容景司共享一個疑惑,但很快,謎底就已揭曉。
“嗬……嗬……”
認罪之後就被抛在一旁的杜昀不知何時掙脫了纏繞他全身的捆仙索,此時正倒在地上不停的掙紮。
他滿是鮮血的十指牢牢的扣住了自己的脖頸,面色青白,五官暴突,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将要從他的咽喉中掙動而出。
這下連容景司都收回了看戲的心思。他将右手放在腰間的劍柄之上,隻待有什麼不對勁就拔劍斬出。
陸霁塵究竟在搞什麼鬼?幾次交道打下來,容景司已然在心裡給這個人貼上了“不擇手段”的标簽,但這手段中也并不包括這些邪魔外道。
如果陸霁塵想要運用邪道奪權,那麼即使他是玄陽殿宗主,他的拂影劍也照斬不誤。
衆人嚴陣以待的目光下,杜昀漸漸的停止了掙紮,讓人松了一口氣的是,并沒有什麼奇形怪狀的東西突然從他體内冒出來。
“籲——”有幾位長老長舒一口氣,最開始站出來的那位上前,“現在可以去拿人了吧。”
咣當!
角落裡,樊嘉凝拼盡全力撞翻了裝飾用的展物架。
衆人目光彙聚,頓時驚異的發覺,剛平靜下來不久的杜昀居然悄無聲息的被吸幹了血肉,變成了一副徹頭徹尾的骨架。
“陸霁塵!這是……”他們轉身剛要質問,大殿的門被轟然撞開。
“宗主,不好了!荒莽獸原……它整個暴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