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Z城禁區的開發計劃,這次測量勘探的範圍原本不包括8号紅石礦,本不應該這麼快就暴露,還有時間轉圜遮掩,至少不該這麼直白地被發現。
他沒想到,蘇知居然誤打誤撞摻和到其中。
吳庸眼中一閃而過郁色。
不過這些,就不好往外說了。
事件已經發生,損失不可避免,alpha一向厭惡失敗。
一想到沉沒成本,他對蘇知執念更深。
吳庸:“時間正巧,這會兒店裡清閑,師弟介意請我吃一頓飯嗎?”
蘇知想要拒絕,但一時間又不知道用什麼借口。
要是吳庸說請他吃飯,他還可以拒絕,但讓他請吳庸吃飯,就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畢竟蘇知欠他人情。
又來了,蘇知有種被什麼纏繞住的窒息。
吳庸笑了笑,正想再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店門口的風鈴又響了一下,有人進店。
男人低沉的聲音打破了凝滞的氛圍:“打擾一下。”
蘇知看到來人,他眼睛不自覺地亮了一下,仿佛看到救星:“謝先生,你來拿預訂的花嗎?”
吳庸有些不虞,順着蘇知的目光看去,神色一凝。
來人明顯是一個alpha,而且明顯比他更年輕、更高大、更英俊。眉目深冷俊美,肩寬腿長,休閑款式的衣物掩蓋不住挺拔健壯的身材,整個人幾乎由荷爾蒙堆砌而成。
alpha都是領地生物,本能的競争欲會讓他們在面對同類時不自覺比較、競争。
尤其是在優秀的同類面前,危機感會成倍上升。
吳庸眼中洩露出顯而易見的敵意。
出于alpha的直覺,他意識到對方恐怕是競争者。
相比他的如臨大敵,謝疑黑眸隻在他身上漠然掃過,沒有停留一秒,仿佛隻把他當做空氣,眼眸專注地看着蘇知,嗓音微啞有磁性:“嗯,我想做一個插花,店裡有這項業務嗎?”
蘇知毫不猶豫:“有的。”
沒有也得有!什麼事都好,隻要讓他忙起來!
蘇知:“……有例圖嗎?要什麼樣的?”
“這種。”
謝疑打開手機,遞過去,給蘇知看了一下例圖,是個比較細節的樣式,複雜倒是不複雜,可以現學,就是有點耗時間。
耗時間好啊。特别好!
簡直是瞌睡來了遞枕頭,蘇知連忙點頭:“可以的。”
蘇知馬上轉頭和吳庸道:“師兄,我這邊要幫預訂的客人做花束,大概要一個多小時,時間上來不及了。抱歉,等回到首都,一定請師兄吃飯。”
到時候他就叫上導師一起。以導師的性格,不會有他插嘴的空間,蘇知到時候隻需要負責低頭幹飯。
吳庸:“……”
吳庸:“小知。”
他面色已經有些難看了,在壓力下,不自覺洩露出alpha信息素。
謝疑終于給了他一個眼神,眸色鋒利如含了利劍。吳庸一觸到他的視線,竟然一瞬間頭皮發麻,仿佛被什麼極其危險的猛獸投來冷漠俯視的一瞥。
這個alpha的級别,恐怕不低。
吳庸本身已經是信息素很優秀的alpha,可眼前這個人竟然絲毫不受他信息素影響,他心中湧現出忌憚。
吳庸深吸一口:“好,那我們首都再聚。”
對方的實力明顯強于自己,連争鬥都談不上,他已經落于下風,再待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來日方長,也不好把蘇知逼的太過。
這隻是一個花店客人,不可能永遠呆在這裡。
蘇知一貫對alpha很防備,他沒有機會,難道這個alpha會有?
至少,他和蘇知有更長久也更緊密的關系網,等蘇知回到首都,還有很多機會。
……
吳庸離開後,蘇知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跟這個師兄打交道,實在是太費神了。
他果然還是很不擅長和alpha相處。
店裡隻剩下他和謝疑兩人,蘇知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坦白從寬:“不好意思,其實我不會插花,我請一位插花師過來,或者帶去别的花店請他們幫忙可以嗎?”
“嗯,那就不插了,隻是随口一問。”謝疑神色看上去沒有絲毫意外,狀若随意地問:“那個人糾纏你?”
蘇知有點不好意思:“你看出來了啊。”
謝疑:“需要幫助?”
蘇知搖搖頭:“沒事的,不是大問題。”
比起那種一言不合就動手的alpha,吳庸至少隻是說話上讓人頭疼,還不算難纏的。
謝疑眸色不知何時更深了些,低聲像是誘哄:“經常遇到這種事?”
蘇知沒忍住歎了口氣:“唉……”
整個人跟着一扁,有點像絨羽蓬松的小鳥漏氣,變得扁扁的。如果有呆毛,肯定也會跟着垮下去。
可能是因為和謝疑一起經曆過生死,戒心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單薄。
蘇知打發走說話像念經後的師兄後,情緒有些波動,小聲自言自語道:“所以我才不喜歡alpha。”
下一秒,他反應過來,謝疑也是alpha,他竟然在謝疑面前說他這個性别的壞話,情商也太災難了。
蘇知試圖挽救:“抱歉!我不是說你,就是……”
“沒關系,”謝疑笑了下,笑意并不達眼底,“我也不喜歡alpha。”
他說這話時神色一如既往平靜,黑眸凝沉,絲毫沒有被蘇知的無心之言刺到的模樣。
蘇知呆了呆:“……你脾氣真好。”
alpha往往自尊心很高,不允許質疑和反對,謝疑卻一直很穩定,持重,克制,明明是很有攻擊性的長相,卻仿佛不會生氣,令人感到反差。
謝疑眼底含着一抹藏得極深的漠然,他聲音低冷,似乎含着嘲弄,不知道是在嘲弄别人還是自己:“不是嗎?被信息素支配的生物,失去理智,隻憑借本能行動,和野獸沒有區别。”
蘇知沒想到謝疑身為alpha,居然比自己的想法還極端,忍不住道:“诶?也沒有這麼嚴重,激素波動可以理解。其實就算是beta,也會受到人體的各種激素影響,隻是不包括信息素而已,每個人都會有被激素支配的時候。人本來也是動物嘛。”
“我就是有時候覺得,有些alpha做事太沒有邏輯,無法預料。”
“而且,”蘇知還有一個很樸素的理由:“主要是我打不過他們,能不要承受這個風險還是不要了。”
蘇知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不知道為什麼就和你抱怨起來了,話有點多。我去取白山茶。”
謝疑:“好,不過。”他頓了一下,“可以把排風系統打開嗎?”
蘇知:“嗯?”
謝疑垂下眼睫:“剛才那個alpha,釋放了信息素。”
蘇知:“!”
alpha的信息素對同類而言是一種強刺激,會引發攻擊性,謝疑沒有表現出來,想必是在強行忍耐不适。
蘇知心想謝疑的脾氣是真好,有些抱歉,把他牽連到這樣的事裡面,遭受别的alpha信息素攻擊,簡直是無妄之災。他連忙打開花店内的排風系統,空氣中多餘alpha的信息素,随着系統運作,一點點被抽幹淨。
謝疑的面色松快了一些。
蘇知:“稍等一下,我去拿花。”
謝疑:“嗯。”視線沉沉地跟着他的背影。
蘇知今天穿了一件淺藍色的襯衫,轉身後露出纖細白皙的脖頸。
如果蘇知是omega,那裡會有一個腺體,用來承接信息素,但他隻是個beta,腺體未發育,完全封閉,alpha的信息素隻能在外面晃上一圈,留不下任何痕迹。
即使是這樣,也令謝疑難以忍受。
如果不是剛打過抑制劑,他或許會忍不住,驅逐alpha泛着臭味的信息素,用自己的enigma信息素裹滿蘇知全身。哪怕留不下痕迹,也要把他困在巢穴中,牢牢壓制住手腳,反複舔.舐直到全部濡濕浸透,求饒也不會停下。
蘇知拿了白山茶回來,剛到貨的山茶花很新鮮,包裝上的露水沾濕他的領口。
謝疑看了一眼他的領口露出的鎖骨,綴着幾顆透明水珠,順着弧度流進鎖骨間凹陷的小窩,收斂眼底欲色,彬彬有禮道:“alpha都是随地亂撒尿的狗,要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