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跟人分手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裴嘉想了一下,才回憶起上一任情人長什麼樣,印象裡是個長相白淨,聲音很好聽的青年,樣貌跟畢成舟有三四分像,尤其是冷眼看人的模樣,能有八九分相像,然後就被翟迅發現了,送到他面前。
但是,除了模樣,那個小歌手穿衣打扮,脾氣性格跟畢成舟南轅北轍,耳朵上一排閃閃發亮的耳釘,還話痨黏人,裴嘉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真有點受不了,不到三個月就提了分手,給了一筆錢當分手費。
現在唱歌唱火了,說舍不得他?
也不知道是舍不得什麼……
裴嘉笑了一下,但眼底沒有笑意。
他搖搖頭。
“不用。”
好不容易紅了,可不得抓緊機會,趕緊站住腳跟,肯定不能像之前那樣,他随叫随到,想怎麼樣怎麼樣。
而且,他不喜歡黏人的情人,這個沒談到兩個月,他就受夠了對方每天的問候,一天能發五六遍“你在幹什麼?”,覺得膩了。
“行吧。”翟迅嘴上答應了。
這次是真沒事了,他端着酒杯起身,結果裴嘉仰頭,将杯中最後一點酒飲盡,也跟着站了起來:
“行了,你玩的開心。”
“我先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
裴嘉站起身,從沙發上拿起自己的外套。
翟迅沒有挽留,裴嘉一向說什麼就是什麼,說要走就是肯定要走,留也沒有,隻叮囑道:
“行,外邊下雪了,地滑,你開車路上小心點。”
裴嘉朝他點點頭,擡步走了。
翟迅坐回女孩兒旁邊,眼睛還看着裴嘉永遠挺得筆直的背,默默歎了口氣。
哎,為了兄弟的人生幸福,他簡直操碎了心。
翟迅想了想,決定陽奉陰違一回,打開手機給人發了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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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的國際機場。
雪停了一會兒,跑道上落的一層薄薄的雪已經化成了水。
一架跨國飛機緩緩降落在兩側和中央都亮着白色燈光的跑道上,減速滑行,直到停下。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程良白解開安全帶,站起來時小腿酸麻,渾身骨頭都有些酸痛,他在原地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背上包,跟着隊伍下了飛機。
幸好回來前提前查了海市今天的天氣,直到要降溫下雪,程良白身上的衣物正好,而他前面的旅客隻穿了一件薄外套,一出機艙,在廊橋裡就感覺到冷了,趕緊穿衣服。
機艙裡很溫暖,又很晚了,大半乘客們都昏昏欲睡,現在一出來,接觸到冰冷的空氣,瞬間清醒了。
程良白也是,但他沒把羽絨服拉鍊拉到頂,脖子還露在外面,感覺有些冷。
冷了,就清醒了。
他的視線落在指引的文字上,微微發愣。
在外面待了那麼久,他都忘了上一次看到指示牌上寫的是中文是什麼時候了。
這一刻,程良白終于有了腳穩穩踩在地面上的踏實感。
他真的回來了。
接近淩晨,國際機場裡燈火通明,亮如白晝,滿是行色匆匆的旅客。
除了肩上的包,程良白的手裡多了一個小行李箱。
這次回國就是真的回來了,要帶回來的東西當然不止這麼點,行李箱裡隻有要穿的衣物,而其他的東西他都寄了國際快遞,東西又多又雜,都還在路上,估計要十天半個月才能收到。
他還要找房子,收拾新家,然後安頓下來……
程良白微微歎了口氣,捏了捏行李箱的把手,往機場出口處走。
沒有人接機,他預約的網約車已經在機場外等着了。
他拉着行李箱走出機場。
雪又開始下了,但很小,一落下來,瞬間就化了。
程良白站在出口處,仰頭看了眼天上飄落的零星雪花,呼出一口白氣,下意識搓了搓手掌。
下雪了。
程良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