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專門請了幾天假陪翡翡,剛好今天是最後一天,又聽說聖子要賜福,他就帶着翡翡來了。
昴月廣場今天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熱鬧,那些行商們都被擠到了最外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平民。
最裡面有侍衛護着,圈出了一大塊空地,裡面遮陽傘下是悠閑的貴族們。
畢竟這次是聖子親自賜福,連貴族們都趨之若鹜。
翡蘊沒有看最外面那圈的人,他在聖殿當仆從這麼多年,自然有些手段門路。
和守在廣場最邊上的仆從交流了下,翡蘊就成功帶着翡翡走到了人群最裡面,和那些貴族們也不過幾步距離。
侍衛們銀亮的铠甲伫立在那,沖他們投來了厭惡的目光。翡蘊和翡翡都沒在意,他們早已習慣這種目光。
在遮陽傘下躺着一個金發的貴族,他姿容昳麗,那雙幽藍色的眼睛半阖,旁邊桌上放着金色的貴腐酒。
翡蘊目光一凜,他認出來了這位衣服上的标志,是塞斯涅家族的人。
高高在上的皇族,怪不得能離祈願台這麼近。
翡蘊抱着翡翡,默不作聲地想往後退,畢竟塞斯涅家族的人暴戾殘忍,從來不把他們平民的命看在眼裡。
可後面的平民們都跪在地上祈禱,翡蘊進退不得,猶豫了下,還是抱着翡翡在原地也跪下了。
今天可是聖子親自賜福,即便是皇族也應當有所顧忌。
他們的動作引起了那位大人的注意,金發皇子淡淡睜開眼,往這掃了下。
翡蘊立馬低下頭,連帶着遮住了翡翡的目光。
南希沒有看他,隻是在翡翡的黑發上多停留了會。
他的心情不算很好,但也不至于為難一個平民。
隻是小女孩漂亮的側臉,還有她的黑發,讓他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軟韌的金杯在皇子手裡微微變形。
就在此時,銀甲騎士們齊整的腳步聲在廣台上響起,伴随着人群的喧嘩聲,猶米亞還有三位主教出現在了祈願台上。
所有人都為騎士們手裡捧着的金色聖水歡呼起來,翡蘊卻望着台上的人,感到十分驚愕。
“是小酴哥哥。”
翡翡指着猶米亞身邊那人說。
是的,在代表着真理殿、君權殿、以及帝國之矛的三位主教外,還有一個穿着紫色神袍的黑發美人。
謝酴闆着臉,這種少見的肅穆神情也無法遮掩他眉眼中天生風流的氣韻。
……就像是被華貴铠甲保護起來的玫瑰,就算放在再高的地方,也總能聞到勾人香味。
周圍所有人都跪了下去,狂熱膜拜起來。
翡蘊跪在高台下,定定看着。
一個金杯滾到了他面前,翡蘊側眼,卻發現站在前方本應低頭行禮的南希不知何時也仰起了頭,定定望着謝酴。
紅布在空中翻飛,白鴿們獵獵飛舞,騎士們用白色橄榄枝播撒聖水,在空中折出金箔似的光。
“月神大人憫愛衆生。”
猶米亞手中也執着一枝白色橄榄,綴着金色聖水。
“疫病是魔鬼的手段,唯有堅信月神福澤的信徒才能得救。”
他輕輕揚手,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他枝上的聖水明明隻有一點,卻在揮灑出去的時候變成了雨露般的小雨,淋在了廣場上所有人身上。
“月神大人賜福于祂最虔誠的信徒們。”
所有被聖水灑到的人都陷入了空前狂熱。
“感謝月神!”
“感恩月神!”
“猶米亞聖子!猶米亞聖子!”
猶米亞撒過之後,将橄榄枝放回了聖水瓶中,後退了步:
“這是在這次疫病中以身試藥的謝酴神侍,他無私奉獻的虔誠感動了月神,成為了七戒持有者之一。”
他看了眼謝酴,含笑提醒道:“該你去賜福了,小酴。”
謝酴有點茫然地上前,望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腿開始發軟。
所有人都仰頭望着他,即便對這位神侍有些陌生,但七戒是月神大人賜給人間的禮物,持有即代表成為主教。
曆史上,隻有寥寥幾位極為虔誠的神侍才能持有戒指。
于是他們都歡呼起來:
“謝酴主教!謝酴主教!”
謝酴有點不知道做什麼,猶米亞站在他身後,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然後往下一揮,潔白橄榄枝也像剛剛似的,灑出了小雨般朦朦的陣勢。
“月神大人真的很喜歡你,小酴。”
猶米亞笑着在謝酴耳邊輕聲說了句,随後就松開了他的手腕。
謝酴松了口氣,站回了猶米亞身後。
底下的人實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根本看不清誰是誰。
“虔誠信徒,嗯?”
在旁邊,那位帝國之矛冷不丁地笑了聲。
渾身裹在黑甲裡,肅穆冷凝望着下方,十分有氣勢的加耶林公爵,此時又補了句:
“難道不是某位笨蛋神侍把自己的聖水用光了嗎?”